痛到天快亮?xí)r，我去了趟衛(wèi)生間，有一小塊血肉狀的東西流了出來。這可能就是我的孩子了，我用手仔細(xì)地翻著看了看，還帶有發(fā)白的皮層。應(yīng)該是了，血塊不應(yīng)該這樣的。



蝌蚪?jīng)]這么大還帶有尾巴呢，他竟是什么都沒有。一時，我附在衛(wèi)生間冰冷的地面上痛哭失聲。



他終于下來了，走了，把我的疼痛也一起帶走了。



沒有了疼痛，我怎么感覺不到自己還是個人？被他折磨時，巴不得他趕緊走掉，這真的走了，我怎么感覺自己還不如死了好呢？



曉青晚上也是沒睡安寧的，我每次起身，都能看見他在另一張床上看著我。聽到我的哭聲，他來到衛(wèi)生間，看見那團(tuán)血第一反應(yīng)就是放水把他沖走。他可能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以為只是個血塊。然后，他用力地扶起我，幾乎是把我拖到床上，蓋好被子。



“他走了，”我說。



“誰走了？”曉青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

我心里又悲痛起來：他是從來沒把他當(dāng)成有生命的啊！也難怪，曉青沒有經(jīng)歷這痛，怎知他不愿走時對我的那份難以割舍之情，怎知他在走之前是想狠狠把我這折騰死掉的。



“被你放水沖走了。”



曉青一下子明白過來，他過來抱住我，把我的頭埋在他的胸前。



他的舉動和神情無疑是喜悅的，他內(nèi)心的憂患被水一沖了之，又怎能不欣喜？



抱了我一會，曉青回到自己的床上。經(jīng)過幾天幾夜的煎熬他已經(jīng)是疲倦到極點，幾乎倒下去就睡著了。



在床上賴了一個星期，曉青煮什么我吃什么。我再怎么不珍惜自己，我還是記住了媽媽說的：女人小產(chǎn)是不能沾冷水的。



這一個星期，我吃遍了各種青菜。曉青知道我喜歡吃素，他雖然不懂要燒點湯給我補(bǔ)補(bǔ)，看他每頓費神的燒出好幾盤素菜，他也是盡力想照顧好我的。



左手逢的線已經(jīng)拆了，是曉青把醫(yī)生找回家來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消腫，每天睡覺前看著曉青給我的左手涂消炎藥水，涂完消炎藥水又上點藥膏，再用一塊干凈的紗布纏上。我殘缺的生命又一點點回到體內(nèi)，于是又覺得自己是個人了。



在家里呆了半個多月，曉青除了頭天晚上對我背向而睡外，其余時間也是分床睡的。



我問他：“怎么睡覺要離我這么遠(yuǎn)啊？”



他笑著答：“在一起我想要的。”



我也笑著：“要真想要我就給你啊。”



曉青連連搖頭，認(rèn)真的說：“你不是說坐月子嗎？要得一個月的。”



我也認(rèn)真的說：“既然是坐月子，怎么光燒素的給我吃，也給點肉湯我喝喝啊！”



曉青急忙問：“你想喝什么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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