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晚上回來，看見水餃已經煮好放在桌上，還冒著熱氣。他半張著嘴看著我，然后才是歡喜的笑。

我指著電飯煲說：“用電飯煲煮餃子很方便的，用開水煮，幾分鐘就好了，比泡方便面還省事?！?

曉青笑著：“我還沒領到一分錢的工資給你呢?！闭f著已經坐在桌邊，夾一個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問：“里面包的什么肉？”

“你不正在吃么？吃不出來？”

“什么肉啊？這么滑？還沒咬住就自己跑進肚子里了?！?

曉青一連吃了幾個，還是不能確定是什么肉。

我開始后悔上午不該把餃餡抽的時間太長，大概是把肉纖維打散了，讓他食不知味。抽打時一心想著他吃得少，做出來的餃子要讓他盡可能的多吸收點，沒想到會影響他的味覺。

手膀子現在還是酸脹的，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低落在心里打著轉：“是不是不喜歡吃??？”

“不是，好吃?。≌娴?，你吃了沒有？你嘗嘗，”曉青夾了個餃子送到我嘴邊說。

我咬了一口，滿口生香，是牛肉餡的，牛肉質地粗，剁餡時加了點肥膘增加口感的，這呆子就吃不出來了。要不是自己做的，也不敢相信這么嫩滑的會是牛肉。

“是不是很好吃?。俊睍郧嗫曜由蠆A著我吃剩的半個水餃問，他那樣子是等我吃完繼續喂。

我“嗯”著，把嘴里的餃子咽下去。他要喂我另半個餃子時，我指指他的嘴，曉青就按著我的意愿送到自己嘴里了。

曉青繼續吃了幾個說：“還是你做的好吃，春節在超市買的也沒這好吃呢。里面也不知包的什么餡，咬一口盡是油乎乎的的水?！?

我笑著說：“你就多吃點，吃完再做別的口味的?！?

“不嫌麻煩?。啃∫陶f你包了一上午，我都覺得不好意思，沒想到上班會給你添麻煩的。”說著曉青聲音一低，幾乎是唇語：“回來第一眼看見了你，還真高興，就跟好長時間沒見你呢。”

我點頭表示我聽清楚了他的話，我也有同感，半天沒見，就跟好長時間沒見似地。這種感覺也真奇怪的，回到各自房間里睡覺，倒沒有這種感覺，大概這就是距離所產生的效應吧。

我和曉青說話時很少去看他的眼睛，他亦是很少看我的。我們都盡量避開眼睛撞在一起，我害怕眼里自燃又自滅的火苗，我不知道他害怕什么？

一葉可以遮住眼睛以外的世界，我們不用葉也可以藏起眼里的風景。

這種愛很幸福，這種愛也很累。默默地看著曉青吃，把我的幸福吃下去，把我的累也吃下去。不知道他吃下去的說是什么？僅是在又冷又餓時能熱乎乎的填飽肚子嗎？

一碗水餃吃完，曉青說：“媽，明晚我自己煮，太晚了，你要早點睡的。”

我站起身來往外走時丟下一句話：“明晚回來第一眼看不見我怎么辦？”

當然，聲音是很低的；當然，他也是能聽得見的。

看曉青時，他在笑著。我知道他這話說的有多么的口不對心，回來又冷又餓，看不見我在房間內等他，又看不見我煮好的水餃在等他，他寧愿挨餓，也是不會去煮的。餓到第二天起來會在我面前叫著：“昨晚把我餓死了，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然后他就能聽到我后悔的說著：“要知道你不愿意煮著吃，我就不會去睡的。”

一句話，我心痛了，他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