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走到大樹旁，靠著一邊的石頭坐下，搖了搖有些模糊的腦袋，靠著樹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好累，好難受，有些想要睡過去。

紫陌看著左左靠在了樹上，見她似乎有些困了一般閉上了眼睛，頓時感覺有些不妙。吩咐一旁的下人看好她，自轉身向龍翊南的車邊走去。

“殿下，紫陌有事稟報?！?

車簾掀開一條縫，龍翊南看著紫陌，問道：“何事？”

“殿下，小姐好像有些不對勁，紫陌想請司大夫為小姐看看。”紫陌焦急到。

“她怎么了？”司揚風也伸出了腦袋，疑惑的問向紫陌。原來見左左做了那火龍之后，司揚風便一直想和左左討論一番，于是便賴上了左左這輛車，就連龍思宸也蹭了上來。

“紫陌也不知道，小姐說她怕是過敏了，說此事不必麻煩?？墒亲夏扒浦行﹪乐?，便來找您了。您還是先去看看吧?！?

“她人呢？”龍翊南皺眉。

“小姐說有些熱，便取了斗篷，去一旁大樹下歇息了，紫陌叫人看著?！?

“胡鬧！”龍翊南冷呵一聲，便招來下人，想要去看看。

“南，你不必下去了，我去看看吧。”說著，阻止了龍翊南，便要下車。

“我也要去?！饼埶煎穮s突然在后面冒了出來。

“宸兒乖，先在車上等著，叔叔會把她帶過來的?！彼緭P風又阻止了龍思宸，這才下了馬車。

“王爺。”就在這當，兩人身后傳來了下人行禮的聲音。轉身，就見龍翊陽信步而來。

“紫陌見過王爺?！?

“起來吧，這是打算去哪？”龍翊陽淡淡問道。

“陽，那丫頭好像病了，我去看看?！?

“她不是在車上么？”龍翊陽顰眉。

“回王爺，小姐說車上悶熱，便下來了，此時正在那邊的樹下休息?！弊夏爸钢笞笏诘牡胤健?

“悶熱？”龍翊陽疑惑，看向左左，見她此時靠在樹上似乎睡著了一般，披在身上的斗篷被解了下來放在一旁。因著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左左此時的樣子，然而龍翊陽卻皺緊了眉頭。抬腳向左左那方走去。

紫陌見狀，趕忙跑向那邊，蹲下身，叫醒左左。

“小姐，王爺出來了，咱們要回府了?！?

迷糊中，左左只覺得自己似乎不能呼吸了一般，頭腦越來越混沌，身體卻感覺越來越熱，整個人悶脹的難受。卻還是聽見了紫陌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睛，見眼前幾人正看著自己，紫陌一臉的焦急，龍翊陽仍是一臉的冰霜。

“出來了么？那走吧。”

說著，左左依著樹，站了起來，卻在抬腳的那下，整個人似是失去支撐般，直直往地上摔去。

“小姐——”紫陌一聲驚呼，想要接住左左，然而卻見左左已經被一人抱在了懷里。

龍翊陽抱著左左，見她臉色通紅，嘴唇泛青，就要去觸摸她的脈象，卻發現她的整只手起滿了紅斑，上面布滿了白色的小點。龍翊陽心下一擰，又看了看左左的另一只手，然后卷起了左左的衣袖，見她的整條手臂都起滿了。

頓時向司揚風看去。

“先抱她上車。”說著，徑自轉身上了另一輛車。龍翊陽抱著左左緊隨而上。

龍翊陽將左左放在錦被之上，便坐在一旁，任司揚風檢查。

司揚風看了看左左的臉色，翻起她的眼皮，又檢查了身上的紅斑，然后翻過左左的手腕，把上脈搏，半響，司揚風收回了手，在隨時攜帶的藥箱中拿出了一個瓷瓶，給左左喂下了一粒藥丸。這才看向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龍翊陽。

“她中毒了?！?

龍翊陽頓時抿緊了嘴唇，眉眼越發深邃，臉色冰冷異常，卻仍是淡然著語氣，問道：“可有救？”

“有救，只要用到師傅給我的解毒丸就沒事。只是那藥丸珍貴無比，我放在藥房，必須及時趕回王府。現在我只能暫時壓抑毒素。”司揚風點點頭，然而臉上的凝重之色卻絲毫不減，若細看，甚至能看出他臉上的怨怒和悲憫之情。

龍翊陽點點頭，吩咐車夫趕路，看了一眼司揚風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有什么就一次說完吧。”

司揚風看了看昏迷中的左左，見她漲的通紅的小臉此時略好了些，說道：“不知是誰對她用如此狠毒的藥，這毒名為美人醉，相傳乃是古方秘藥，最初從北方傳入我國。此毒見膚即入，半個時辰后毒發，卻并不厲害，初時中毒之處瘙癢紅腫，若不識此毒著難以覺察此乃中毒之兆，此后毒素入體，竄入五臟六腑，中毒者漸漸覺得胸中悶脹難受，兩個時辰后，中毒者頭腦昏漲，陷入昏迷，若不及時救治，十二個時辰后，中毒者外表潰爛腐蝕，內里氣弱悶脹而死?！?

司揚風看著龍翊陽邊聽自己說話，邊拿出被子為左左仔細的蓋上，心下酸澀，有些猶豫，想了想卻還是接著到：“此乃男子中毒的后果?！?

龍翊陽蓋被子的手一頓，抬頭看了眼司揚風，忍下心中那抹不安，依舊淡然著語氣到：“她又會怎樣？”

“陽，左左的毒我會解，并沒有什么嚴重的后果，你，若是覺得沒必要，可以不用管其他的。”司揚風猶豫著說道。

“會怎樣？”龍翊陽并未多說什么，只三個字卻表達了自己的堅決。

司揚風心下嘆了口氣，似是有些不忍到：“若女子中此毒，并不會像男子那般殘忍死去，只是，若中毒的是處子，此毒會化解女子的處子之血，失去處子之身，若非處子，則會破壞女子的孕道，導致終身不孕?！?

即使龍翊陽做好了一切準備，卻在聽到司揚風這番話后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雙目深若寒潭，渾身散發出濃烈的冷酷氣息。胸中翻騰著強烈的暴怒之氣，卻在看向左左的那一瞬間，被濃濃的憐惜之情取代，龍翊陽閉上雙眸，任心中復雜難辨的情緒在心中翻騰。

半響，睜開雙眸，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情，似是不安，問道：“她...”

“她，是處子，只是從今往后......”司揚風看著龍翊陽復雜難辨的面目，那里似乎掩藏了濃濃的悲傷。便住了嘴，“我去給南說一聲，免得他擔心?！闭f著，也不見叫停車，卻瞬間消失在了疾駛的馬車上。

龍翊陽看著左左安靜的眉眼，那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此時緊閉著，一排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平日里嘰嘰喳喳的小嘴似乎因為身體的難受抿成了一條線，嘴唇也不再是平日里剔透的蜜色，泛著青白之色。

右手輕輕扶上那緊閉的嘴唇，指腹傳來的是冰冷柔軟的觸感。這張小嘴平日里面對自己時是那般的狡詐活潑，此時卻安靜閉著，那是甚少有的安靜之時。她的臉色因為中毒反應，有些紅腫，微弱的呼吸聲從那倔強的翹鼻中傳了出來，即使這么安靜的左左，卻仍舊能感受到她執拗的個性。

左手突然傳來一陣溫熱黏糊的感覺，龍翊陽一怔，卻瞬間反應過來，看向左手處，那是左左的腿部附近，那里正有紅色血液緩慢卻決絕的流了出來。

緊緊攥緊了左手，將那已經冷卻的冰冷感覺握在手中。龍翊陽一個深呼吸，冷冽開口到：“行奕”

“屬下在?！币粋€聲音從車窗外傳來。

“去把今晚左左接觸過的所有人都給本王查出來，尤其是她單獨外出的時候?！?

“屬下遵命?！?

瞬間，外面的人便消失了蹤影。

龍翊陽看著左左，想起剛剛在勤政殿皇上對自己說的話：“有些東西，若不在適當的時機極力握在手里，等那時機一過，便再也沒了機會，即使能翻越滄海桑田又有何用？”

瞬間，一個他自己猶豫掙扎了很久的問題，此時也許有了答案。

********

紅妝樓。

位于雅思城里鉻偏中部的一處深巷內。這條巷子乃是里鉻甚至整個雅思城都聲名遠播的地方——煙花巷。聽這名字就知道這是一條做著夜間勾當的，來歷頗為古遠，即使在明面被人唾罵不止，卻在暗間若春日野草般，瘋狂蔓延存活的地界：妓院一條街。

此時也是晚間，燈火彌漫。

只見整條街道環佩叮當，耳鬢廝磨，香風拂動，嬌聲艷語不絕于耳，一座座裝扮的花紅柳綠的小樓小館林立其間。

而紅妝樓，則是位于眾多妓院樓院中的一座，裝扮亦如大多數妓院一般，胭脂香粉浮動，紅衫綠衣繚繞，里面的姑娘即使實在這寒冷的冬日里，卻仍舊是衣衫半掩，若隱若現，三兩人做一堆，勾搭著外面路過或是進了里面的客人。

放眼看去，這紅妝樓與眾多妓院一般，并無多大區別。

紅娘，那是紅妝樓的老鴇。

招呼了又一個上門的老客隨著姑娘進了隔間，紅娘微微喘了口氣，那半老徐娘的體態微微有些發福，臉上鋪了厚厚的脂粉，顯得有些粉白，仔細瞧了，也能看出年輕時是個美麗女子。

大門口的門簾此時被人掀了開，有小廝的喊聲傳來：“李蒙公子到~”

紅娘眉眼微佻，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霎時不見。只見門簾處一位身量高拔的藍衣公子在小廝討好的笑臉下，被迎進了屋。身后跟著兩個做下人打扮的男子，一高一矮，高的一臉嚴肅，矮個子面相陰冷。

那藍衣公子眉目深邃，鼻翼略高，嘴唇豐厚，一雙眉毛有些粗短，咋一看去，也就是個長相平凡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