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看著韓玉被押進了帳篷，一群人消失在他面前，他才有些緩了過來。可是不等蘇染開口問什么，他們就發現自己到了一處溫暖的帳篷里。

蘇染吹了個呼哨，“哈，今晚倒是奇遇了。”

洛玉卻往前緊走了兩步，他看到了韓玉癡癡傻傻的坐著，他將手放在韓玉的臉上輕輕的撫摸著。手指描畫著韓玉臉上的傷痕，洛玉的手指滑過處，結痂的傷痕處竟慢慢變黑形成了詭異妖嬈的花紋。蘇染站在一旁，微張著嘴看著洛玉奇怪的行為。

洛玉明知道韓玉不會有任何感覺，但他還是抬起韓玉的臉，他們兩個的臉湊在一起，竟然是如此的相像。不，是一模一樣。

手指一點一點的拂過眉眼，從韓玉的到自己的，洛玉突然笑著問蘇染，“我們像么？”

蘇染忽然覺得自己對著洛玉的這張笑臉說不出話了，很怪的感覺。

“呵呵，當然像。我們本就是一人，終于又見面了，韓玉。”洛玉推開韓玉，向著帳篷外走去。身后，韓玉突然發狂似的抓著自己的臉，聲嘶力竭的哭泣著，“這條不歸路，我又一次走上了。憑什么你們能夠快活！”

蘇染站在原地，不知是前面走著的洛玉在怨恨，還是身后的韓玉在絕望。

洛玉盯著眼前兩人，哈，劉徹！

“陛下，那是神妓的標志。奇怪，怎會出現在男人身上？”

“可看清了？”

“臣確實看得真切。”

“神妓？哼，看不出還有這點用處。”

洛玉有些難堪的側了側臉，那兩個字給他的傷害，蘇染看得出來，應該是十分的屈辱與苦痛了。他安慰道：“只是一場夢，這夢境之中的事實在如晨霧一般，何必掛心。”

洛玉卻搖搖頭，手中鳳形逗鳥棒上綴著的鈴鐺叮鈴作響，“你看到的只是幻影虛花，對我而言卻是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是抹殺不了的過去。”

難道這都是真實的過去？

“洛老板這樣的人，我實在是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別對我太過好奇，會死人的！知道嗎？那些知道我過去的人，都已經到下面去了呢！”

蘇染回想起深夜竹屋里兩人的談話，當時只當是洛玉的故作神秘，“可你說過，知曉你過去的人幾乎死絕了。難道，這是那位大人的……”

洛玉優雅的執著逗鳥棒，向前繼續走著，他不愿再看見劉徹和這個一語毀了他的混賬，“你沒有發現嗎？這四周，滿是深沉的黑氣。”

蘇染仔細看去，厚重的黑氣借助黑夜的掩護籠罩了整個。只不過，這黑氣猶如怨氣一般。蘇染嗤笑著，若真是怨氣的話，這人心中的怨氣竟形成了厚重的高墻，“我說，洛大老板，你是結了怎樣的仇家，竟有這樣的怨氣。”

洛玉回過頭來，一臉莫名卻夾雜著不明的哀傷，“終于看出來了？我若是知道，還需被牽著走嗎？蘇染，你真真是吃得太飽了！”

蘇染抱著肚子，愁眉苦臉的樣子完全沒有了濁世佳公子的模樣，“阿玉，你為何要提醒我呢？我好餓啊！都是你，我在天香樓的酒菜啊！”

洛玉看了看四周，四周又重歸了一片黑暗。他在虛無中抓了一把，一盞華美的水晶燈便托在了他手上。蘇染立即就轉移了注意，那燈芯是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本來光芒不會太盛。只是燈罩設計得十分精巧，取自東海海底的水晶被層層打磨，柔和的光在棱角分明的水晶的包圍下竟光彩大綻，照亮到了十步開外。

兩人繼續行進著，兜兜轉轉間兩人竟來到了未央宮里。之所以識得這里，是洛玉自己說的，“我在這里待了整整一年，如何不知這里是未央宮？”

蘇染反正是從未進過漢宮的，他只知道這漢宮布置得既大氣又華貴，比起江都王宮是好之又好的。倒是一直否認自己出過云水居的洛玉，他是什么時候進過未央宮的？莫非方才那個韓玉真是，洛玉？蘇染眼角的余光掃了掃洛玉，還真是渾身的秘密呢！

“趕緊走吧！”蘇染拉了拉洛玉，卻發現他居然在發呆。

洛玉緊盯著眼前，面前的兩人耳鬢廝磨、交頸私語。真正刺激到洛玉的，不是這旖旎場景，而是——

“陛下，嵋兒因為韓玉死了。他還帶著兇器擅闖上林苑，您為何還留著他的賤（屏蔽）命呢？”

“王孫，不要急。他是少有的神妓，總要物盡其用的。”

“神妓？就是書中記載的，那種神妓？”

“嗯。”

“哈，陛下一定要狠狠的壓榨他啊，嵋兒的仇，我是不會輕饒他的！”

雖說有準備，洛玉的手還是憤怒的顫抖起來。蘇染看情形不對，正要去扶他一把，水晶燈卻掉在地上，散成了一堆晶瑩。蘇染眼見著水晶消失不見，四周又重回黑氣壓抑的抑郁。

等到蘇染適應了再度降臨的黑暗，他卻發現，洛玉不見了。他大聲喊道：“洛大老板，你在哪啊！喂，洛老板！你應一聲，洛玉！阿玉！”

四周空蕩蕩的，奢華的宮殿早已消失，只有自己的聲音在回蕩。蘇染有些焦急，原地只剩下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