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終于散去，沈沃湊上來露出一臉壞笑，用牙醫哄吃糖果吃到牙壞掉的小孩兒似的語氣說：“啊……來，張嘴讓我看看是哪顆牙掉了？”

陸然雙頰泛紅，一把推過去，惱道：“討厭！走開！”

臨時客串江湖郎中的沈牙醫一臉誠懇：“你不要這么激動，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如果是上牙就丟到下水道里，是下牙就丟到房頂上，這樣說不定可以讓你……發育的快一點……”說到后來已經憋不住，自己笑倒在桌上。

陸然拍了他一巴掌，心里倒真考慮著要不要試試這個迷信的方法。因為生長激素缺乏，她的牙齒常常無法自然掉落，卡在那里異常難受，需要去醫院請醫生拔掉。這次居然自行脫落，對她而言不啻是個驚喜。說不定這意味著真正進入發育期，生長激素開始多多分泌了，因此對旁人的嘲笑也不太在意。

沈沃少見的討厭，揪著剛才話題不放：“哎，你真的打算十八歲之前都不早戀？”

陸然翻個白眼：“關你什么事！”

沈沃嬉皮笑臉：“我是幫助后進同學，為你的成長指引方向?！?

陸然沒否認：“早戀影響學習?！?

沈沃心情忽然有一絲忐忑：“……你沒有喜歡的人？”

陸然坦然回答：“沒有?！毕胂胗挚隙ǖ难a了一句“即使有也不會早戀?！?

家人為了教育她，天天都在向她灌輸那些因為早戀導致升學失利痛哭流涕后悔不及的事實，陸然聽得多了，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成為故事的主角。

陸德文的去世對她影響極大。一方面她非常早熟，聽從母親要求的每一個命令，竭盡全力做到讓她放心。另一方面卻將情感牢牢封閉起來，不再輕易給別人進入自己內心的機會。在學校看到身邊人因為小戀愛的狂喜和哭泣，她不是不好奇，但沒有嘗試的沖動。當然其中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她還沒有任何一個所謂“喜歡”的人。

沈沃心中涌起混雜著失望和喜悅的微妙情緒，但他性格素來灑脫，之所以被說花心正是因為對一個人感興趣的速度和厭倦一樣快。此刻稍稍糾結了一下就把惱人情緒拋到了腦后，豎起三根指頭笑道：“還有三年，加油，遼闊的成人世界在等待你！”

得到的依舊是一個白眼：“不要說得好像你成年了一樣！”

“我又不準備等到成年，那個時候都老的沒有早戀的機會了，你后悔都來不及！”

多少年過去以后，沈沃不知道到底應該是誰比較后悔。那個時候他如果一早開始給陸然洗腦，兩個人的故事是不是會有不同結局。又或者他也能堅持到成年之后才戀愛，是不是就不會嘗到那么多心碎和痛苦。

可是，可是啊，我們從來管不住的，就是自己的一顆心。

鑒于沈沃還在喋喋不休，陸然氣悶了一會兒，笑瞇瞇的轉過來問了個早知道答案的問題：“你的眼睛為什么是淺褐色的？”

她的瞳孔中只有自己的倒影，沈沃心尖突然發癢，酥麻感從胸口蔓延開來，連語氣都變軟了：“不是告訴過你，我外公是俄羅斯人，遺傳到我這兒就只有眼睛像了?！?

陸然點點頭：“那你就算是六分之一混血了?！?

男生靠過來：“帥吧？”眉眼開揚，笑意深深涌進瞳孔深處，陽光自他背后照過來，偏褐色的頭發映出一片密密的金色。

陸然恍惚了一下，回過神鎮定道：“科學研究表明，虹膜顏色較淺的人更容易得白內障。”

“……”

悠悠然又補一刀：“白種男性禿頭幾率更高，真心希望你不會遺傳?！?

“……”誰他媽說她發育遲緩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