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已指到“十一”，但凌芯悅卻不依不饒地不許憶雪掛電話。

她們已經煲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了。

電話那頭的凌芯悅一邊做著面膜，一邊拿著手機大吼：

“明天就要到了！我好緊張！阿雪，我好緊張！”

憶雪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在這一個多小時里，芯悅不知道跟她反復吼了多少句“我好緊張”了。

芯悅的傾訴，在憶雪看來卻是身心摧殘。一方面，她本來就很疲憊了，打算早點睡，好為明天的工作養精蓄銳，但是又不太好掛芯悅的電話。另一方面，她本來就很怕明天出什么意外，現在聽芯悅一個勁地喊“好緊張好緊張”，她自己也變得很緊張了。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死阿雪，你快安撫一下我的情緒啊！”

憶雪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用要死不活的語氣敷衍著芯悅：

“嗯，沒事的，我也緊張，負負為正，明天我們的緊張都會變成動力，會很順利的，你別怕，我陪著你緊張呢。”

“可是我覺得我會失眠！萬一有黑眼圈怎么辦啊！”

芯悅洪亮的吼叫聲徹底震醒了昏昏欲睡的憶雪。把心一橫，用同樣的分貝吼了回去：

“行了，你等著我！”

十分鐘后，憶雪已經蜷縮在了芯悅的床上。

憶雪和芯悅本來就住一個小區，離得很近。

“親愛的，謝謝你來陪我，看到你我就不緊張了！”

芯悅給了憶雪一個擁抱。

憶雪打了個噴嚏，外面起著很大的風，要不是看到芯悅確實很緊張，她是真的不愿意穿著個睡衣就急急忙忙跑過來陪她了。

“好了，你睡吧，我陪你。”

憶雪卻在心里嘆了口氣，剛才經過那一陣冷風的洗禮，她現在睡意全無，腦海里一直交錯閃現著金頂山、丁成俊、嚴禹豪。她怕的不僅僅是明天的工作，還有一年前關于那里的記憶。

有憶雪陪著，芯悅很快就沒形象地小聲打起了呼嚕。憶雪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者。

嚴禹豪坐在床上編輯著短信，“呵呵，應該還沒睡吧，我知道你心里很緊張。別怕，我會陪你面對。別忘了我曾說過，我一直都在。”想了想，又把這一長串字都刪掉，又開始重新編輯，“不要想太多了，早點休息吧。”還是覺得不對，又刪掉。這樣反反復復了一個多小時，短信依然沒有發送出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來自己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和憶雪講話才算是合適的了。自己也在害怕明天的到來嗎？應該是吧。

憶雪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嗡嗡嗡”地震動起來，閃著幽綠色的光。由于平時經常開會，為了不影響工作，憶雪的手機幾乎從來沒用過鈴聲。

憶雪移開芯悅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把手機輕輕拿了過來。

“睡了嗎？”

很簡短的一條短信，來自嚴禹豪。

憶雪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他也睡不著嗎？

“睡不著。”

憶雪快速地回了這三個字回去。

只過了幾秒鐘，手機又震動起來，閃起了幽綠色的光。

這次，是嚴禹豪打來的電話。

憶雪看了看身旁熟睡的芯悅，拇指停留在掛機鍵上，卻又遲遲不愿按下去。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嚴禹豪的來電就會覺得很安心。

猶豫了幾秒鐘后，她還是爬出了溫暖的被窩，躡手躡腳走到陽臺上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