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二天。

吃完早飯后，路飛與卓平領了工作服與安全帽后，李進帶著他倆在井場介紹一些鉆井基本知識。李進指著鉆臺下兩根一頭伸進地層，一頭伸向鉆臺的粗鋼管說道：“這是兩個鼠洞，是提鉆和加單根及變換鉆具用的。”

“那泥漿坑里的排污泵把漿打到那兩個罐里，然后在進入泥漿泵，泥漿經過泵內壓縮變為高壓漿經過那幾根高壓管打入井底。”李進在泥漿泵跟前向路飛和卓平介紹著。

“這是氣瓶房。咱們鉆井上的很多動力都是靠氣體控制的，氣瓶房很重要，如果沒有氣源，咱們的很多機器都癱瘓了，咱們那兩臺大車都是靠氣馬達啟動的。”

“那塑料布底下蓋著的是泥漿材料，別小看這些東西，都說泥漿是鉆井的血液，而泥漿的調配都靠這些材料。鉆井中泥漿的作用很大，它能平衡地層壓力，防止側漏，潤滑與冷卻鉆頭，幫助破碎巖層和攜帶巖屑出井等等，一口井打得快與慢，很大程度上都取決于泥漿調配的是否得當。”

李進又帶著路飛和卓平上鉆臺轉了一圈，指著鉆臺上的機器一一介紹了一遍。李進頭發仍然亂糟糟的，胡子稀稀落落的還夾雜著一些紅色，煙癮卻很大，向路飛與卓平介紹的當間，李進連續燃了三支香煙。最后李進又說：“馬上開鉆了，干上一口井，你們慢慢就知道了。好了，你倆想琢磨的話就再看看，我去打會兒牌。”然后就佝僂著身子象小老頭似的走了。

白天雖然很暖和，可太陽一落，天也跟著變得有些冷了。

王磊點著了爐子。卓平從姐姐那里拿了一只用塑料袋裝著的燒雞。

劉平軍挺仰慕路飛，對路飛很有好感，趁著夜晚沒事便從寢車出來信步拐到路飛所在的房里。

“來！坐！坐！”王磊見劉平軍進來，忙從卓平的床鋪上站起來招呼：“這是卓平帶的燒雞，來嘗一嘗。”

“沒有酒嗎？”劉平軍看了看房里的四個人，很不客氣地問。

“有肉吃就不錯了，你還想喝酒？”李進譏諷劉平軍。

“我那里有酒，我去拿。”劉平軍說完便轉身走了。

劉平軍再進房子是時候，不但提了兩瓶白酒，而且身后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手里拿著兩個玻璃酒杯，一杯大概能裝一兩酒。路飛和卓平招呼幾個人都擁擠地在床上坐下。

“我來這里是特意為了結識你們兩個，這個是王小山，咱們隊上的發電工，跟我關系很鐵。”劉平軍很直爽地向路飛道明來意。路飛對直爽是劉平軍也很有好感，除了卓平不喝酒有點拘謹外，幾個人很快便聊的火熱起來。卓平與路飛兩人都不抽煙，可這四位就不一樣了，香煙一支接著一支，房里不久便顯得煙霧騰騰起來。

從談話中，路飛和卓平知道了隊上很多的事情。隊上的職工分兩個班組，正常打鉆的時候每個班組工作十二個小時，兩個班組總有一個上白班，另一個上夜班。長毛名叫常佳鶴，是一班的班長，那個大胡子叫做胡鍵，是二班的班長。這兩個人好像都有些前科，班組的職工似乎都不敢去招惹他們，他們經常口出不遜，不少人都被這兩個打罵過，王磊和王小山提起這兩個人就一肚子火氣，聽說話的口氣，他們倆也毫無例外地受到過長毛和大胡子的欺侮。可這兩個人技術挺好，隊上正在用人之際，對他倆也未做過處理，這就更增加了兩人的囂張之氣，誰也不放在眼里。

王小山比王磊稍高一點兒，身材比較勻稱，膚色黝黑，嘴唇上一層細細的茸毛，年輕的臉上點綴著幾顆青春痘。說話帶著陜北口音。酒喝多了，人的話也就多了，一直談到十二點，四支蠟燭燒完了，兩瓶酒也喝光了，幾個人才一一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