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口：“先生什么時候回來？”

他冷冷道：“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也是說不定的?！?

我嘆口氣：“柔善，當日我欺你瞞你是事實，卻也是有苦衷的，難道就因為我是個女子，你就這么討厭我？”

他面色一滯，卻終究是個孩子，臉上一陣青青白白，后怒道：“我何曾想管你是男是女，終究干我何事，只因你，先生……”

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柔善一下子面色蒼白，卻噤了聲，轉身就走。

次日，陽光依然明媚如故，我卻無心欣賞，昨夜柔善說的一席話，讓我隱隱覺得不安，顧楠橋還沒回來，我也不好再賴在這里，最緊要的是蘇瑾的事情卻刻不容緩。

午澤說要等顧楠橋回來，我本沒有立場管他的事情，他去哪里做什么本來就不必向我報備。

我縱然再戀戀不舍，卻沒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走出歸去閣才沒幾步，就見柔善面上一喜，眼中光彩驟然生輝，不管不顧地扔下我就往前跑去。

樹下走來一個身著白衫之人，面容溫文和煦，宛如春柳，只眼神仍一如既往的清冷如霜。

抬眸的一瞬，我有過片刻的怔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只覺得時間從不曾走得這般的輕柔溫婉，兆載永劫。

柔善早已急急跑到顧楠橋面前，欣喜莫狀，眼眶似是發起熱來，眸中淚花閃閃，吸著氣道：“先生，您可算回來了！”

他對柔善微微點了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淡淡一笑，似乎感受到異常的目光，便轉過頭來看。

他眉目間似有恒河沙數，定定看著我，喚道：“風清?！?

這一聲叫喚，卻似掠過了萬水千山，昭昭江海，揭出無數的前塵往事來。

愣了半晌，我只傻傻地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他微笑。

見我站著不動，柔善立在一旁按捺不住冷冷哼了一聲：“你既然拿了藿蒳薑蕁便快走，不要以為先生回來了，就可以賴在這里，你休想再惹得先生……”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顧楠橋一揮衣袖制止住了。

我淡淡地扯出一抹笑來：“我正要走了，原以為見不到你了……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面?！?

腦子里一片空白，原先想過再見時要說的千言萬語，到此刻，卻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再見他，仍然是記憶中那個清絕冷寂的身影，什么都沒有變，只我和他之前相隔二年，已然這般生分，不覺輕感心傷。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開口：“我原以為你是來找我的，看來是我多慮了，你要藿蒳薑蕁是發生了什么事？”

顧楠橋既是江湖醫絕，所種植的草藥便不會是一般的藥材，而這藿蒳薑蕁在古籍醫書上甚少記載，只因它雖是救人的靈藥，卻異常金貴，提煉時須得十萬分的小心謹慎，倘若處置不當，或火候稍有偏差，藥性變換，便會引起體內血脈異常，不但產生相反的結果，對母體的傷害也是非常大的，而且用藥時須得配合復雜的工序，再加上先前煉藥時的謹小慎微，必然會消耗醫者極大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