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一)垂綸稚子不應人
- 你是我的南方
- 溫采采
- 2416字
- 2014-04-16 23:17:24
沈蘭心很奇怪,這年夏天都快過完了,陳成卻沒有去黃叔叔家。明明小學畢業了,沒有暑假作業,應該是最輕松的,可是他天天貓在家里,除了要她給他端茶遞水,還時不時地要陪他玩,擾得她難以寧靜。不過,想想開學后他會去遠些的初中,可以不用天天背兩個書包跟他一起上學放學,這短暫的不快也就覺得沒有那么不能忍受了。
因為成績優異,她跳了一級,下半年開學后就要讀四年級,四年級是小學階段的分水嶺,她得好好把握,保持好成績。這天午休起來,沈蘭心正在家里溫習新學期的功課,聽到陳成在外面不停地喊“沈猩猩”,她本不想理他,可是這少爺擺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式,她沒有辦法,只得慢悠悠地出來。看見他坐在走廊臺階上,手里正擺弄著魚竿和魚線,線的末端還掛了個小鉤子,正往上裝魚餌,最后又在水面上灑了一些東西。他一見到她,忙樂顛顛地招手,“沈猩猩,快來,這兒涼快。”沈蘭心走到他的身邊,聽見他說:
“這夏天真無聊,不如我們來比賽,看誰釣的魚兒多。”不等她回答,便拿起身邊的魚竿塞到她手中,“這個給你。”
陳成嫻熟地上餌、甩鉤,再安靜地坐在一旁,靜待魚兒。沈蘭心沒有釣過魚,不得其法,只得照著陳成的步驟,依樣畫葫蘆。不一會兒,只見陳成的浮漂動了一下,他迅速地將魚竿往上一提,一條鮮活的活蹦亂跳的小魚兒浮出了水面。他洋洋得意地看了眼沈蘭心,她正平靜地關注自己的魚竿。她知道他的得意,可她無謂輸贏,陪太子玩耍,結果只有一個,便是太子玩得盡興,所以,不一會兒,陳成的魚竿再次有了反應,第二條小魚小鉤了,他的表情更是得意,竟放下魚竿,跑到沈蘭心面前吐吐舌頭,扭扭屁股,她仍無視他的表情,恬然地盯著自己的魚線。陳成見狀,自覺無趣,回到自己的地盤,專心釣魚。
自第二條魚兒后很久都沒有魚兒再上鉤,雖然太陽日漸西斜,可炙烤大地后的余熱讓人燥熱,陳成左挪右晃地有些坐不住了,他看見沈蘭心一如開始沉斂安靜,一張潔凈的臉上也沒有因為氣溫而潮紅,心中暗暗不服。他望著水池中的荷花一蓬一蓬的,綠意盎然,頓生清涼,于是踢掉腳上的拖鞋,嗤噗噗地沖進水中,濺起的水花驚了沈蘭心一跳。他不無得意地回頭朝她一笑,走到荷花旁,輕松地摘下兩片蓮葉,三跳兩蹦地回來,也不經她允許,一個戴在她的頭上,一個戴在自己的頭上,然后又回到自己的據點,若無其事地繼續觀察浮漂的動靜。沈蘭心看著他一連串的舉動,覺得生動有趣,晗首微笑。
陳成偷瞄一眼,見她眉目晶瑩,面帶微笑,頭戴青翠的荷葉,猶如觀音身旁的童子,清爽純凈。來陳家兩年余,她個頭高了許多,尖尖的下巴替代了原來的娃娃臉,只有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依舊如前。他想,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果真不假啊。
正在出神,只見沈蘭心迅速抬起魚竿,一尾鮮魚不甘地撲打著水面,抖落的水花撲灑在她的臉上,她顧不得擦去略有腥味的水珠,第一時間將魚甩上岸,失去水源的魚兒在地板上做最后掙扎。他忙收斂心神,撲過來和她一同將魚兒摁住,從鉤下取下,合力將魚放進身邊的小桶中。再回到水中的魚兒慌亂地在桶中蹦竄,四處碰壁后,漸漸安定下來,兩人望著戰利品,相視一笑。
笑完,陳成又不高興了,原來沈蘭心釣上來的這條魚比他的大,比他的兩條加起來還要大,怎么辦,怎么辦,總不能讓這個妹妹看了笑話去。接下來,他真耐住了性子,屏聲斂氣地一動不動,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面,可是等了許久再也沒有一尾魚上鉤,世事不就是這樣的么,越是希望得到的東西,越不會輕易得到。他開始心煩意躁,正想甩了竿子走人,院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和父親洪亮的聲音,“濟榕,我們之間毋須這樣客氣,本應多支持你一些的,只是,你看我最新才購置了一輛車,一時也周轉不了許多,請見諒。”
“厚德,你的幫助已讓我萬分感激了,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這些當是你入的股份,年底再分紅啊。”
他帶著哀傷又企求的眼神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拼命地揮動著左手,希望父親能第一時間看到他,并能第一時間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并用沉默來配合。
果然,陳父本還要接話,一進門就見到陳成的手勢,又見兩小孩認真垂釣的神情,心中頓覺十分美好,于是與對面的男人作了個“噓”的動作,而他身邊的那個男人也見此亦明白了他的想法,揚眉一哂,可是那個男人身后卻忽地蹦出了個明媚雀躍的小女孩,無視他們的動作和表情,飛一般地撲到陳成身邊,吊住他的脖子,叫到:“成哥哥,我好想你,想死你了,你為什么這么久都不到我家去看我啊?”
陳成見到身邊的這個小麻雀,頓時眉開眼笑,扔下魚竿,轉身抱住她,“婉妹妹,你怎么來了?我也好想你,這次你在我家呆久些再回去吧,我總是對著一個木頭,好無趣的。”
“嗯,那這一次我就待在這里不回去了,好不好,成哥哥?”
“當然啦,你在這里讀書吧,我們可以一起上學,放學。”
“這可是你說的哦!”
“當然,大家可以做證啊。”
“好,我同意了,一言為定!”
“真的,太好了,爸爸,可以嗎?”陳成一高興,差點忘記了征求父親的意見。
“嗯,這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能像蘭心一樣認真對待自己的學業。”陳父抬出自己的條件。
“成交!”陳成毫不猶豫地說,他成績算不上拔尖,在班上只是中等偏上,對于學習總是缺少些恒心和定性,父親提出這個要求,是為了給他一些約束,不過為了能留下小婉,這也不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陳父對沈蘭心招招手,意示她到自己身邊來,然后對新來的那個小姑娘說,“來,小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蘭心,我的女兒,是陳成的妹妹,以后你們在一起讀書,一起生活,要像親姐妹一樣互相照顧哦。”
“蘭心,這是黃婉,比你大兩歲,你要叫她姐姐。”
“婉姐姐。”沈蘭心大方地叫著眼前這個有著麥色肌膚、甜美聲音,驕傲得像公主一樣的女孩。
“蘭心,你就是沈蘭心?”黃婉看著對面這個白凈斯文、樸素土氣的女孩,無法相信她就是陳成口中經常提及的那個沉靜剔透的人。她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臉上的明亮頓時暗了下去。
“好哇,沈猩猩,過分了啊”,陳成跳出來,“我們一起生活了兩年多還不及婉妹妹和你一面之交,我可從來沒聽你叫過我哥哥,現在她一來,你就‘姐姐’、‘姐姐’叫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