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地下鐵的吧臺上，我開始點單：“老板，兩個原味，一杯綠茶。”

姚靖問：“我的呢？”

“你不是不用嗎？”

“你不是說我必須用嗎？”

“……”

我決定妥協：“那就用吧。你喝什么？”

他想了想：“綠茶好了。”

我又轉頭對里面喊：“老板，再加一杯綠茶。”

出了店門，姚靖提著飲料走在前面，我抱著自己的奶茶跟在后面。

東大門對面本來就是一條小吃街，地下鐵和碧玉小家都在一條直線上，離得并不遠。眼看著姚靖就快要走到碧玉小家門口了，我趕緊低頭小跑兩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他停住了腳步，我卻不敢抬頭，想象中他大約是正在看著我吧，或許還挑了眉毛。我一面斟酌著用詞，一面扭扭捏捏地開口：“那個……呃……不如我們去……學校里面走走吧？”

我盯著自己的鞋尖，看它們相撞了一下，兩下，三下，姚靖的聲音終于響起來：“學校里面？”

我聽見自己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哼了一聲：“恩。”

“走走？”

我艱難地點了下頭。

他轉了個身，我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陣溫暖覆蓋住，傳來一股力量牽引著我往反方向走去。我有些錯愕地抬起頭，正好看到少年淺笑的側臉，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柔和不少。真是個令人好心情的景致。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耳中聽到的他的聲音也似乎輕快異常。

他說：“那就去走走。”

走在林蔭大道上，還是他前我后，一路無話。

我有些蒙，想不通事情怎么就發展成了這副模樣。盡管一切看來都是我主導的。

直到感覺一只大手在揉我的頭發，我才愣愣地轉過身。原來不知什么時候，他停了下來，我卻沒發現，還一直呆呆地往前走。就好像進校門后，我沒有注意到他什么時候放開了我的手一樣。

他說：“想什么呢？喊你也沒反應。”

我嘿嘿一笑：“沒事兒，發呆呢。”

“發的什么呆？”

“啊？”沒想到他會這么問，我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回問，“如果知道是發的什么呆，那還能叫發呆嗎？”

他點頭：“有道理。”

我自豪地抬了抬下巴：“那是當然。”

天色漸暗，依然可以聽到籃球與地面碰撞的聲音。越過低矮的灌木叢，大半個籃球場清晰可見。

他說：“不如過去坐坐吧。”

我點頭。正合我意。

上前選了個位子一屁股坐下，碰巧是我與覃雯白天坐的地方。

身旁沒有動靜。我回頭，看見姚靖正拿著一包紙巾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尷尬這種東西果真的無處不在。

我干笑兩聲，試著解釋：“其實我穿的牛仔褲吧，臟了也看不出來。”

他也笑笑，收回紙巾，在我旁邊坐下。

“你這種女孩子……”他思索了一下，用了很特別三個字。

我淡定地喝一口奶茶：“怎么說？”

姚靖不慌不忙，拿出一杯綠茶，插上吸管喝一口，再轉頭，彎彎的眼睛看著我：“說了我有什么好處么？”

“沒有！”我惡狠狠道，“你這輩子最好守口如瓶，千萬別說出來了。”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男生也可以“撲哧”一聲地笑。記得小學的某任同桌是個小胖子，每次他一樂，就笑得全身肥肉亂顫，那聲音聽得我有翻江倒海的感覺。他也總是不屑地看我一眼：“見識了吧？這才是男人的笑。”彼時我還真信了他那一套歪理，還暗暗與他達成共識，凡是不這樣笑的男性，都是娘娘腔。但此時的我只覺，姚靖這樣也挺好的，而且一點也不娘娘腔。

他說：“你跟覃雯，乍一看性格挺相似的，實際嘛，南轅北轍了。”

我心念一動，直直望著姚靖。

他沒有要停的意思。

看來是沒準備要吊我胃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