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磨磨蹭蹭走過去，每一步都邁得及其委屈。

灼華這廝真真不講義氣，趁人家睡個覺就把人賣了，還忙不迭用踢的弄醒我，生怕走晚了。

白吵了這么多年架，一點默契都沒有。明明人家說的是氣話嘛，沒眼力見兒。

我在心中正罵得起勁，頭頂卻傳來一聲：“什么？”

我錯愕地抬起頭，眼前人自是景堯君無疑。卯日星君今日敬業得有些過頭了，強烈的太陽光讓我將本是因睡意睜不開的眼瞇得更小了。

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了。我的心底漾出一絲奇怪的感覺。眼前背光而站的這個人本應該跟隨桃花林在日光下一齊模糊掉，我明明看不清他藏在陰影中的臉，卻能輕易勾勒出他微笑的臉，且笑得很是令人陶醉。

陶醉？我現在需要的是清醒！

清醒清醒清醒。

我突然神經質地大力搖頭，雙手也沒閑著，大力拍打著臉頰，終于整理出一個比較清晰的思維和比較自然的笑臉。

“你問我什么？”

他又笑了笑，耐心地提醒：“你剛說什么氣話，什么眼力見兒？”

我又錯愕了。難道剛才罵得太開心，不小心便真的說出來了？

昨晚在床上翻來覆去時，我設想過無數開場，獨獨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且氣氛尷尬無比。

偷瞄一眼面前的景堯君，那一臉的鎮定自若就差沒有拿出一把折扇故作風流地扇啊扇了，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標準表情，似乎整個過程，尷尬的就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自認為自己是個深明大義的神仙，我可以忍受人家在我的老虎尾巴上拔毛，但決不能忍受人家看我的笑話。

擺出想象中大約是最有氣質的儀態，我輕啟朱唇：“你不是來帶我走的嗎？我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哈？”他似乎被我的快節奏趕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于是我得意了，語重心長拍拍他的肩膀：“沒見過我這么善解人意的神仙吧？你還年輕，以后的日子還長，要相信人性本善。聽灼華說我壞話了吧？這種事怎么能信呢？得相信你眼前看到的。”

他收起笑容，一臉正經點頭附和：“姑娘所言甚是。”接得這么快這么好，倒讓我剛想提出口的條件在舌尖一個緊急剎車，硬吞了回去。

“那我們現在就啟程，姑娘以為如何？”

我還能如何，只能干干地接一句：“甚好，甚好。”

轉身準備回屋拿行李，卻看見一個花里胡哨的身影一閃，消失了。我心中一動，馬上屏氣運起神識，果然探到灼華的氣息。

不行，有些事，當解決時即解決。

也不管什么突兀不突兀了，我立馬轉過身，大聲道：“我可以跟你走，但你須得答應我的條件。”

景堯大約也是覺得我之前的爽快來得有些假，聽到這話居然毫不驚訝，依舊好風度道：“姑娘請說，定當盡力而為之。”

“第一，我不要背著某人的名義上天，我不是什么仙使，太貶低身份了。”

他挑了挑眉，問：“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輕哼一聲：“我可不想跟那個老頭子扯上關系。”

有桃花枝被折斷的“啪”的一聲響，某個人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我心中暗爽，灼華最聽不得人家說他年紀大，這次還不氣死？謹慎起見，我又一次運起神識，徹徹底底搜尋了一遍，知道確定灼華真的已經走遠了，才鬼鬼祟祟提出第二個條件。

“姑娘要與我同駕一片云？”景堯皺起好看的眉毛，“只怕云上擁擠，委屈了姑娘。”

我連連擺手：“不委屈不委屈，只要你答應這個條件，我便立刻跟你走。”

他依舊朝我投來探尋的目光，似要將我看穿。那眼神，活脫脫一個瞧見女色魔的形容。

我起初也試著強撐了一下，終究敵人的眼光太過強大，且心中驚懼灼華去而復返，不得已，紅了一把老臉，嬌羞道：“我，我不會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