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計算機課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覃雯對于我的抱怨，頗有些不以為然。

“你倒是說說，自開學以來哪節計算機課是認真上的？”

我有些委屈：“從來上機課我都是很認真地掃雷了。”

H大的計算機課通常都是兩連堂，第一節上理論，第二節上機。當然，這是針對非計算機專業學生。作為一個典型的外語系學生，計算機課在我的學習計劃里無疑是門打醬油的課程。每一節理論課我幾乎都用來發呆，且發得無比暢快。

今天的發呆過程，我認為很不尋常。

什么是專業的發呆？我認為，發呆和想事情同屬于沉思一類。當一個人眼神直直地坐在某處一動不動，上前問她：“誒，你在想什么？”能直接答上來的便是沉思，迷茫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的就是發呆。

我今天發的就是一個及其不專業的呆。

不管是睜眼還是閉眼，我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夢中灼華一雙寫滿了不明意味的眼睛，他扯住阿水的袖子，問她：“你當真要隨他去了？”盡管我仍不能清楚地回憶出夢中所有人的長相，甚至于擾亂我思緒的那雙眼的形狀，但我就是知道，那雙眼中深藏著絕望，那語氣中暗示著悲哀。我也清楚地感覺到，被扯住袖子的阿水，是我。

夢中，我是當局者；夢醒，我是旁觀者。

藏著的心事直接影響吃飯的胃口。

覃雯在一旁分析：“灼華舍不得你吧！”

我搖搖頭，沒說話，依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菜。心中隱隱約約升起一個不祥的預感，說不清道不明。

灼華為什么會出現那樣的表情？他究竟有沒有卜卦？如果有，他知道了什么？為什么不坦白跟阿水說？一連串的問題逼得我簡單慣了的大腦有些短路。但這并不代表我看不見某雙邪惡的筷子夾住了我盤子里的雞腿。

利落地出手壓住雞腿，我抬眼用目光掃射不知什么時候坐到我對面的卓佑銘，陰森森地開口：“你想做什么？”

卓佑銘打了個寒顫，訕訕地答道：“沒事兒，沒事兒。”

挑釁地咬下一大塊雞腿肉，再恨恨地瞪了卓佑銘一眼，我才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飯盤中。學校食堂最近不知道抽的什么風，一份土豆紅燒肉里面只有零零散散幾塊土豆，剩下的全是肉。挑揀出幾小塊瘦肉送入嘴里，我瞄一眼覃雯的飯盤，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冬瓜。回想起之前一起打飯的時候她的確是對著食堂阿姨喊了一聲冬瓜炒肉來著。

對冬瓜無愛的我失望地收回目光，一面朝著對面問：“誒，你今天打了土豆紅燒肉沒？”一面在心中腹誹：一個大男人，干嘛要自己備個碗出來吃飯，全埋在一起什么都看不清。

對面一個聲音回答：“打了。”

我立馬來了精神，雙手托起盤子送過去：“我也打了我也打了。吶，你把肉夾走吧，我要換你的土豆。”

對面停頓了一下，還是出現了一雙筷子，夾了土豆放在我的盤內，再把紅燒肉夾走。而卓佑銘手中的筷子正夾著一塊拆好刺的魚肉往覃雯的碗里伸。他還帶著一臉狗腿的笑念叨著：“今天的魚做得真不錯，覃雯你吃。”

我瞇起一雙近視眼，將焦點投放到筷子的主人臉上：“大哥，你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