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Breath

那一天的假期，還在嗎？

感覺上，戀愛的感覺好像正要開始，…卻已經結束了。

一個不自然的空洞，像是夜空裡一閃而逝的流星，他在回想，回想過去的歲月，如果那一天可以重來的話。

一直錯過，到底是什麼緣分呢？

窗外一陣風增強了，他好像變成了花朵，乘著那一陣風吹上樹梢，成為風景的一部分。

拉上厚重的隔音玻璃后，他看著她的倒影映在回憶裡，隨著偶爾經過的車輛尾燈，讓他空茫的眼神再次閃爍起來，他不記得那坐著的女孩當時在做什麼，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還在忙，于是他請她先坐在他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她叫薔薇，她當時安靜的坐著，他記得她穿了一深黑色的套裝，是褲裝，她好像不太穿裙子。她對他說了什麼？他不記得了。

他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是現在跟他住在一起的女人，芳禎的身影在他附近晃，她在澆花，但花早就枯死了！

他的一生平鋪在眼前，像這樣沒有意義的日常瑣事佔據了生活裡所有的時間，例常性事務、電話連絡、收信、採買日常用品、繳帳單、洗碗、洗衣、整理、打掃、倒垃圾，瑣碎的填滿了，就是生活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他怎麼也不會記得的生命輪廓，回想起來是一片空白。

他讓自己集中精神想事情，就像是固定會發作的病徵一樣，活在回憶裡，他像植物一樣的從回憶裡汲取養分，什麼都不做的他假裝在閱讀資料，只差沒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當他在回憶的時候。

回憶的一開始常常很難讓人看透真相，裡面有太多溷亂的情緒與偏好，它跟你玩捉迷藏，時有時無的透漏一點訊息，又像地鼠一樣的鑽回地洞裡，深埋在地裡的竊竊私語彷彿雨露一樣的滋潤了土裡的種子，一旦發芽就勢不可擋的扭曲上揚，故作神祕的開始煽動一些有關顏色的記憶，連一些氣味都飄了出來湊熱鬧。

靜脈在他頸間規律的跳動著，她盯著他好一會兒，觀察他眼珠轉動的頻率，「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他睡著了嗎？

他睜開眼，凝視著她好一陣子沒說話，雖然她在他眼前，但是他像是透過她看著另一幅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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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清晨，路上塞滿了車陣，兩線道、三線道擁擠著緩慢的車速，廢氣隨著緊迫不耐的緊張氣氛煙硝于上，剛脫離學生生活的薔薇實在是很不習慣這麼早起床，她真不敢相信一大早路上居然已經車水馬龍了，她的手臂發燙，正值夏季的太陽快要把她給曬得融化，車陣之間不流通的空氣將熱氣凝結，經過的公車更是熱氣騰騰的像暖爐一樣火上加油，想到待會要去的公司更是讓她沮喪，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進保險業？當初很簡單的想法只是想要當業務，而保險業很缺人，門檻最低，她其實只是想趾高氣昂的去看看被人求才若渴的感覺，沒想到。

一等等了二十分鐘，這讓薔薇懷疑，他們是真的忙？還是作事沒效率？這麼大一家有公信力的公司，怎麼可以這麼沒制度沒禮貌的讓客人等？雖然她不是客人，她是來求一份工作的應徵者，有可能是未來的員工，是他或她的同事，是老闆的得力助手、未來的合作伙伴，他們真的不該這樣怠慢她的！

為了消磨時間、假裝鎮定，她低頭檢視履歷欄的自我簡介：大學畢業，個性活潑開朗、思慮具邏輯性、口齒清晰、反應快、喜歡與人交往，再加上對理財保險這個行業抱持著崇高的服務熱誠，期許在這個行業讓客戶明瞭風險，做好資產配置，進而分散風險，達到資產增值，很希望能有機會在貴金控從事理財保險業務員。

過了十分鐘后，薔薇開始充滿怨念的看著來來往往的那些業務員，西裝筆挺的他們看起來很忙，有人還連跑帶跳的在跑文件，一臉焦躁的像是每秒鐘有幾十萬上下，她感覺自己可能會永無止盡的等下去。

總算，有人走了過來，滿臉敵意的她長得很平澹，沒有值得記憶的五官，不友善的沒有自我介紹就開始說明工作性質，薔薇暫時就在心裡叫她【不爽的讀稿機】，因為她像個機器人讀稿那樣的生硬乏味，她說話的內容明明應該是要振奮人心的精采演說，她在賭什麼氣？她的說明因為擺架子而徹底失敗了，稿子的內容到底是誰擬的？她應該多動用一點親和力的，薔薇不喜歡這一套，這種施加壓力、拐騙力捧的花招。

「做我們這一行是沒有所謂的下班時間的，雖然沒有底薪又很辛苦，但只要在這行做出頭，沒有任何行業可以比得上這樣的收入，高額獎金還有下線的持續性收入，可以讓妳少奮斗好幾年，甚至做夢都可以賺錢，只要妳有能力，肯吃苦、學習力強、適應力強，那麼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說的可簡單！

「喔！原來如此！」薔薇沒有多加評論，她也沒有表現出應該有的殷勤樣子，因為，既然這是她口中所說難得的工作機會，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還要花這麼多時間、和這麼緊繃的精力來努力說服她接受，這個像是直銷，還是老鼠會的工作。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處經理在等妳。」不爽的讀稿機很明顯的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沒有時間確定她的心意，只是很不耐煩要她進去跟主管談，這讓薔薇覺得自己像是個永遠都訓練不好的寵物，就是那種教牠握手，但是牠卻一直用舌頭舔妳的那種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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