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孫浩和孫朝興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李麗萍手里拿著遙控器，睡在沙發上，不遠處的電視仍舊不厭其煩的重復著經久不衰的廣告。

“怎么在這睡著了，也不怕著涼。”雖然已經有了夏天的味道，天氣早晚還是有點涼的，孫朝興怕李麗萍感冒，忙叫醒她。

“幾點了。”李麗萍被孫朝興叫醒，揉著眼睛，看了看墻上的時間。“怎么一夜沒回來，去哪了。”看著已經是早上，李麗萍不禁有點埋怨。

“和浩浩出去玩了一天，你不是一早就說去王姐家打麻將啊？”

“王姐兒子回來了，所以沒打，坐了坐就回來了。都快高考了，還有心思玩。”李麗萍看了一眼孫浩，一臉不愉快。

“勞逸結合，一天時間，不耽誤的。”孫朝興嬉皮笑臉，哄著李麗萍。

“不管你們，自己前程自己擔，沒考上大學，可別怨誰就好。”李麗萍不看孫浩，站起身，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

“真有那么恨我嗎？”孫浩忽然開口。

李麗萍愣住，停下腳步，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

“浩浩，說什么呢！”一路上孫浩和孫朝興都沒有說話，突然的開口，讓孫朝興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制止。

“都過了這么多年，你還不能釋懷嗎？你知道嗎，小時候你的冷漠，我以為是我哪里達不到你的要求，所以干什么都是很認真，可是換來的仍舊是你的冷漠，我是你親生的嗎？還是我是你撿來的，但是即使是撿來的，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哪怕一次，就一次對我像孫婷那樣嗎？”孫浩變的有點激動。

“浩浩，冷靜點，別說了，你今天這是怎么了。”孫朝興看著激動的孫浩，有點擔心。

李麗萍此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想辯解，但是卻沒有任何理由，這都是存在的事實，她不知道該為自己辯解些什么，只能木然的站在那里聽著孫浩說著。

“也許這就是命，我應該認命的。”孫浩忽然無奈的說。

“浩浩，別說了，你先回房。”孫朝興不知道該怎么緩和此時的氛圍。

孫浩像沒有聽見一樣，呆立的站在那里。氣氛在這一刻凝固。

“對不起。”仿佛是經過很遠的跋涉，李麗萍輕輕的說著。

孫浩驀然抬起頭，以為是自己的幻聽，孫朝興也扭頭看著李麗萍，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是愛孩子的，只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份自尊。

“媽媽不想為自己辯解什么，也不能說完全釋然，但是對不起。”李麗萍說著，就走進臥室，孫朝興很震驚，趕緊跟了進去，留孫浩一人在客廳，她竟然會給他道歉，孫浩不能相信，而他剛剛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給孩子都說了”，李麗萍問孫朝興。

“孩子問，所以……。”

“他遲早是要知道的。”李麗萍嘆了一口氣，壓抑著心里的酸楚。“都是往事了，只是覺得對不起你，謝謝。”

“說什么話呢，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浩浩會明白的。”說罷，孫朝興把李麗萍擁在懷里，止不住的，李麗萍小聲的啜泣著。

黑暗又一次包裹著孫浩，一次又一次？

是的，她也是個受害者，不是自己的錯，一次一次的，孫浩在心里暗示著卻并沒有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