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向小楠，向小楠……。”忽遠忽近模糊的視界里，向小楠仿佛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不覺眉頭緊皺，又是幻覺吧？但還是經不住熟悉的誘惑聲轉過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哪怕只是幻覺里的一點希望也好。

“沒事了。”陸熙看著向小楠迷茫的雙眼，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神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一句溫暖的話語落在向小楠的心上，讓充滿漣漪的湖面洶涌了起來，眼淚再也沒有止住。真的沒事嗎？片面的事實在記憶的嗅覺中變的尖銳了起來，向小楠一遍一遍的說服自己，卻并沒有尋求到自己的答案。“事情不是那樣的，你說，不是那樣的。”尋求的無果，讓她開始求助外援。

“是的，不是那樣的，沒事了。”

“真的不是那樣的。”疑問變成肯定，她還在試圖說服自己。

“知道。”陸熙給予向小楠肯定的答案，“走，我們回家”。

“回家，家？”向小楠苦澀的牽動著臉部的皮肉，她還有家嗎？

向小楠的神情讓陸熙心里抽動了一下，頓生出害怕，卻無能為力。“走吧。”緩緩的一句話，似乎使上了畢生的力氣，在心底發(fā)出深深的嘆息，左右回響，在心里憋出一股難言的氣息。陸熙不再說話，示意于飛扶起向小楠，朝學校外走去。

回到家以后的向小楠變得安靜了，眼神蜷縮在眼臉內層，沒有絲毫抽離。于飛幫著向小楠換掉了濕的衣服，吹干了頭發(fā)，讓向小楠不至于感冒。向小楠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向小楠心里微顫了一下，像是害怕一樣，倒退著坐到床的一角。于飛轉頭看著表情異常的向小楠，起身從向小楠的包里拿出手機，如向小楠敏感的那樣，是孫浩。

于飛把手機調為靜音，手機也在循環(huán)兩次以后沒有再亮起。

于飛擅自的給孫浩發(fā)了一個信息：我這幾天有事要忙，有點忙，忙完了給你電話。向小楠現(xiàn)在需要安靜。

向小楠蜷縮在床上，閉著眼睛，卻并沒有睡著。于飛走過去，給她蓋上被子，就走出了房間。這一幕好熟悉，向小楠聞到了文昕薇的味道，眼角劃過一滴淚，在枕邊暈開。

“明天你給楠楠請一天假，讓她在家休息休息。”陸熙囑咐于飛。

“這你就放心吧。”

“你明天還有課，今天你就早點回去休息，別讓干媽著急，這有我，你放心，如果干媽問起，你就說我在學校這邊的房子住。”

“恩，好。”于飛知道，現(xiàn)在的向小楠最需要的就是關懷，她也相信能夠給她好的關懷的現(xiàn)在也只有陸熙了。

隱隱約約的，向小楠聽著房間外面于飛和陸熙的談話，淡淡的，卻在心上蒙上憂傷。

萬全的措施做的再好，病菌的侵入在向小楠柔弱的體質面前也是擋不住的，向小楠還是感冒了，還是高燒，陸熙一下慌了神，背著向小楠就下了樓，朝著醫(yī)院趕去。

薇薇，你看見我了嗎？

薇薇，來，帶我走。

高燒著的向小楠嘴里叫喚著薇薇的名字，一聲一聲，陸熙聽著一陣一陣的心酸。

心跳聲？

這是誰的心跳聲？

向小楠微微的張開眼。

是孫浩嗎？不會是他。

這樣的心跳聲，是在為自己擔心嗎？

向小楠把頭靠在陸熙心臟的位置，聽著這個男孩為了自己擔心的聲音，是真的在為自己擔心的聲音。

生活是一個等價交換原則，曾經有一個人這樣對自己說。

生活是一個等價交換原則，她曾經這樣對一個人說。

渾渾噩噩，她模糊了？

當向小楠睜開無力的雙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這次，不是孫浩趴在自己的床前，而是陸熙，這一幕好熟悉，熟悉的讓回憶也開始清晰，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陸熙，不是嗎？只是自己太過幻想，咎由自取。她的本身就是一個悲劇的存在。

“你醒了。”陸熙不敢睡的太熟，細微的響動讓他醒來。

他說：你醒了。聲音里是有暖暖的味道，可是我的心為什么會刺痛呢？原來，零點以上的溫度也是可以灼傷我的。

不，我不要這樣的溫度，我要保護自己。

曾經有一個人說，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是的，我要保護自己。

“嗯。”向小楠淡淡的表情，把頭望向窗外，有刺骨的寒意襲來。

“想吃點什么嗎？”陸熙對于向小楠此刻的漠然先是一愣，爾后也理解，暖暖的問。

“不用。”

漠然的，向小楠開始她漠然的生活，一切只是回歸原點而已，她不需要去探明任何的真相。一切都是虛妄，都是原點以外不曾有的生活。

“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吧，明天再去，學校那邊我已經叫于飛給你請好假了。”陸熙阻止著欲起身的向小楠。

“于飛？”是啊，于飛，這樣的溫暖也是不屬于自己的，終歸還是別人的，他現(xiàn)在對自己的溫暖也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存在吧？看著窗外，向小楠不再說話。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想吃什么。”

向小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面沒有回答。

“那我就自作主張了哦，我去去就來。”說完，陸熙起身，走到門口，回過頭來看了向小楠一眼，拉開門出去了。

看著關上的門，向小楠心里一陣心酸。

陸熙準備回醫(yī)院的時候，收到向小楠給她發(fā)的信息：我想一個人靜靜，先回家了，昨天謝謝你。陸熙再打過去的時候，向小楠已經關了機。

望著天邊此起彼伏的云層，陸熙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