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去的愛戀
- 血染的山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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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30字
- 2013-07-10 14:10:25
通往老寨子那條窄小的公路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有些地方還裂開了很寬的縫。俞水根背著阿秀的遺體,駕駛著摩托車在那些石塊和裂縫之間穿梭行駛。強烈的震動雖然已經(jīng)停止了,但還有些石頭,從山崖上滾落在他的車前車后,他躲避著那些飛滾的石塊,拼命的往老寨子趕。
只行駛了一段路,那條公路就被一大片塌方堵住了。水根望了一陣那片被撕裂得滿目滄桑的山體,只好丟棄了摩托車,背著阿秀走進那片還在移動的亂石坡里。
他爬過了那片幾百米長的滑坡地段,就已經(jīng)累得熱漢淋漓了。從這里到老寨子還有十多里路,前面不知還有多少危險在等待著他。但他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是危險,也忘卻了恐懼和傷痛,他一遍遍地呼喊著“秀秀。阿哥背你回家了!”
水根回憶起兩年前他們相戀的那段日子。他和阿秀是在一次偶然中相遇的,那天水根把在山外打工的阿秀搭回她的家。阿秀的家在離白龍鎮(zhèn)十幾里遠的另一個山寨。卻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故障,他的摩托車后胎突然爆裂了。他急得有些手腳無措,盯著阿秀只是憨憨地笑。阿秀也看著他,雖然心里有些失望,卻爽朗的笑起來“沒關系。我走回去就是了。”
她從包里摸出一張十元的鈔票“才搭了我一半的路,就減半,給你。”阿秀挺認真地笑著說。水根沒有伸手去接她手上的錢“這是我的責任嘛,哪敢收你的錢。”他既愧疚又靦腆地說。阿秀又笑了起來“那就不客氣了哈!”她說,就把錢放進那個很好看的小挎包里。
水根看著公路前后心里想,這里隔她的山寨還有好幾里路,他不能把她丟在這個荒山野林上,況且她還有那么沉重的行李。“要不,我給你背行李,送你回去吧。”他試探地說。阿秀心里正在為難,她當然高興了“那我再給你加十塊。”
他沒有吭聲,只是憨厚的笑了下,就去把摩托車上的行李解下來背在背上,然后把車子推在路邊就默默地上路了。阿秀一直望著他,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情感撞擊著她的心扉。“你,你就不怕你的車丟了么?”她跟在他后面問。“丟不了。”水根回答。他心里卻說“如果真丟了,但愿一部車子能換回一個美女吧!”
他想著臉上就露出愉悅的笑。阿秀發(fā)現(xiàn)了他那詭秘的笑“你偷偷笑啥?”她問,臉上升起兩朵羞怩的紅暈,她從他的臉色上讀懂了他的心。水根看了她一眼,心里卻像一下子潑了一盆冷水“人家是一朵嬌艷的鮮花,我只不過是一棵路邊的小草;人家是天上翱翔的鳳凰,我只不過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別癡心妄想啦!”
他變得沉默了,一路上都沒再說一句話。那天也是個郁郁蔥蔥的春天,是個讓他們情竇初開的日子。
他們走攏阿秀的家時,已經(jīng)是吃午飯的時間了。阿秀的父母,哥嫂見她領著個英俊的小伙子回來,那臉上的熱情和笑容就像天空的太陽那么溫暖。但水根放下背上的行李,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了。
“喂!喂!我還沒有給你錢吶!”阿秀追上他,一把把他拉住,她有些生氣“你這個人咋個啦!”水根頭也不回地說“我的車還在路上呢。”阿秀就只好把錢塞給他,水根卻推開她手上的錢“這回,算了吧。”他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卻不知道他已經(jīng)帶走了一個姑娘的芳心。
阿秀望著他的背影,心里的委屈和失落使她真想哭。但就從那天起,她沒有再到外面去打工了。她幾乎每天都要走十幾里山路,到白龍鎮(zhèn)去找到水根。兩人就開始了一段甜蜜的戀情。
他們相戀了一年就結婚了。結婚那天,十幾輛摩托車搭載著阿秀的嫁妝,水根搭著阿秀,風風光光地把她接回了村寨。娶親的隊伍到了寨子口,按照羌家人的習俗,他要把新娘背進屋。水根就用紅腰帶背著新娘阿秀,從新寨子一直背到他們的新家。
那天村寨里的人都來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寨子里的樂隊為他們奏響了歡樂的喜慶音樂,為他們跳了一天的喜慶鍋莊舞。那氣派,那歡樂的歌聲和笑語,至今還回響在他的耳邊,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震動很快又停了。水根抬起身子,望著妻子阿秀的面容說“秀秀。你沒有嚇著吧!你別怕,阿哥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他邊喃喃的說著,邊拍去阿秀身上的塵土,然后給她蓋上被子,又把自己那條深藍色的,上面是阿秀給他繡著五色圖案的頭帕折疊起來,蓋在她的臉上。
他又去找來幾跟蠟燭,點燃后放在床腳邊,一共是九根。這是羌家人的風俗,那是給阿秀照著通向天堂去的路,據(jù)說那條陰間的路很黑很難走,如果陽間的人不給他們點著燈,他們就走不攏天堂。“秀秀。我給你照著路呢!你慢慢的走吧,路上要當心點,別摔了筋斗啊!”
水根坐在阿秀身邊念叨著,他是怕她路上孤獨,就不停地講著,哽咽著,哭泣著。夜深了,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從破爛不堪的屋頂上滴落下來,把地上積起了一灘水潭。阿秀的遺體上也淋濕了,水根就找來一張塑料布,遮住了妻子的身體。
山坡上不時地傳來人們的驚叫聲和悲痛的哭聲,那聲音撕裂著水根的心,他知道是蘭嫂帶領著人們,在小學那里緊張地搶救那些被埋在廢墟里的學生和老師。“秀秀。你曉得不?學校垮塌了,好多娃娃都還埋在下面。我要去幫忙救他們哪!你就在家里好生睡吧。等我把那些娃娃都救出來,再回來陪著你!”
他哽咽著對妻子的遺體說完,就在屋里找到一頂斗笠,一件蓑衣披在身上。然后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提著一把鐵鍬,出門朝山坡上的學校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