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就由翠碧服侍著，一大早就開始沐浴。水里融了文旦以及松木的氣味，一躺進去，肌膚全身都像是酥了般，據(jù)說女子出嫁前都要沐浴一番，洗掉身上的邪氣污垢，也意味著幸運、長壽、以及繁榮。再者，花草的味道更是可以讓皮膚光滑鮮嫩。

經(jīng)過昨夜的思想，我也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事實。

爹爹是辛辛苦苦才將布莊經(jīng)營成了如此規(guī)模，要是因為我讓布莊毀了，那我就是不孝。我想，要是娘親在世，她也會勸我這樣做的。

恨只恨沈廖，落井下石！想到此，我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滴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滴入水中，沒了蹤跡。我忙抬手擦了擦，自是自己的婚禮，干啥要哭哭啼啼的呢？

沐浴完后，便是由著喜娘來梳頭了。喜娘是個有福氣的女人，我心里無意，便道：“喜娘，你且簡單些，不要太過繁瑣。”

喜娘一張臉笑的開懷，皺紋都像是有了臉色，道：“小姐自是不打扮也是極美的，若要出嫁，還是喜氣點好。小姐命好，生在大戶，又得了個大戶官人，你瞧這些飾品，樣樣精致。小姐出嫁可是風光的緊，要是不打扮美了，那沈官人還以為自己給的彩禮不夠呢！”

說罷，兀自笑了會。又開始念著賀詞：“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子孫滿……”

按著舊俗，新娘子出嫁前是要哭個三天，稱為“哭嫁”，可我是昨兒個才知道的，便省了這一步，只在上轎之前，大哭了一番。此后，我便從莫家的女兒變成了沈家的夫人，自后一切都要自求多福了。

只有在梳妝的時候，綠枝才跑過來拉著我道：“姐姐要多回來看看枝兒，枝兒也要去那沈家看姐姐?！?

我一笑，說好。自是哄騙她，只把她的話當做是孩子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么可以常常走動。臨行前，那妮子也不肯來，說是傷情，跑回屋里，硬是不肯出來。

爹爹見我也是老淚縱橫，拉著我的手久久不能放，我一狠心，道：“爹爹，此后好生照顧著自己，桑兒不能服侍左右了。”

爹爹放開我的手，道：“昨兒爹打疼了，你可不要怪爹爹！”

我哭著搖了搖頭，喜娘道：“小姐走吧，誤了及時可不好?！胺缴w上紅蓋頭，由喜娘牽著走進轎子里。

沈家出手闊綽，這些果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良田千畝十里紅妝。一乘花花細轎，笙簫鼓吹，風風光光的由陌家穿過大街小巷，熱鬧了整個平江。

我坐在轎中，一路上顛簸，又聽得那些個鑼鼓聲，心里卻已是平靜。好像一瞬間長成了不少，此后的日子要犢子斟酌著過了。

過了一會，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我聽到喜娘的聲音，便感到轎子被踢了一下，原來是到了沈家了，方才那沈廖就已經(jīng)踢了轎門。

不知是誰掀開了簾子，牽我出來，過了火堆。

喜娘便喊道：“及時到，行禮?！?

我便與沈廖雙雙跪了下去，聽聞沈老爺早年逝去，如今坐在面前大抵就是沈老夫人了吧。

拜了天地和高堂，正要行夫妻對拜之禮，卻聽到一個女聲的聲音自遙遠處傳來：“慢著！沈公子娶親，竟也沒叫上我們姐妹，自是沒有邀請，我們姐妹也定是要來討杯酒吃的！”

我手一抖，手中的紅菱掉了下去。這聲音，不是玉初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