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個夢
- 燕尾服
- 蕾熙
- 2749字
- 2014-07-19 21:43:09
當飛機停下來的時候,葉蕾熙已經(jīng)走在愛琴海柔軟的沙灘上了,這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城市,這里有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狀態(tài)。湛藍的愛琴海上波光粼粼,海鷗懶懶地向遠去的渡輪告別,日暉從露臺的落地窗瀉進屋里,窗外花園里一簇簇不知名的熱帶花兒悄然綻放。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人就會不知不覺地忘記自己,忘記現(xiàn)實,個人的紛紛繞繞就變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了。
如果不是親眼來到愛琴海,她永遠無法想象它會這么美,美得那么纖塵不染,仿佛人間仙境一般。
夜晚,蕾熙在日記里寫下了她來希臘的第一片日記,這是她對這兩年來生活的祭奠,也是對未來的一種期許,蕾熙把它取名為《從今以后》,內(nèi)容是這樣的:
天氣開始越來越熱了,我坐在空空的房間里覺得一切都是潮濕的,心是濕的,淚是濕的,連思想都是濕的。我無力掙扎了,我想為自己做點什么,但一切都是無能為力的。
于是我變得緘默了,那些曾經(jīng)的桀驁不馴,那些不顧一切的肆無忌憚都隨著時間的流逝從我的指尖眼底滑過了,然后我變成了一只沒有鋒芒的刺猬,帶著滿身的傷痕吃力地前行著。
也許可以行走也是一種幸運,只是我的征途太過坎坷,荊棘和漩渦隨時都可能向我襲來,而我的招架力在遇見這一切的時候也只能束手無策。一只沒有刺的刺猬注定找不到停留的彼岸,所以我得繼續(xù)走下去,必須走下去,因為我想看見光明,我想看見曙光,我不想讓自己在晦暗的環(huán)境下枯萎而死,那種決絕和凜然是一團致命的火,會燒毀我所有的希望和未來。
可是現(xiàn)在,可是,可是,我只能說可是了,我連反駁現(xiàn)狀的力氣都沒有了。想哭,卻不知該為誰而哭,為青春?為夢想?欲哭無淚。想笑,又笑得如此艱難,笑自己滑稽?笑自己幼稚?欲笑無聲。這是怎樣一種慘烈啊,人生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無所謂了,只是一切并非如此簡單,仿佛上蒼也要故意捉弄某些人,來慰藉他的無聊和乏味。
我想我就是那些被捉弄人的其中一個吧!圣經(jīng)上說人是因為偷吃了伊甸園里的蘋果才會被上帝懲罰的,那么我們就注定要世世代代備受煎熬嗎?不,那畢竟只是一個傳說,真正煎熬我們的只有人心,自己的心煎熬自己,那才是最痛的。我想我也是在自我煎熬吧,也可以說是一種自虐,這是避免不了的,除非我有某種超然物外的本領(lǐng),但這更是天方夜譚的事情,所以,我,注定,不知所措。
曾經(jīng)以為什么都無所謂時,我就可以不再被束縛,但現(xiàn)在終于明白完全的自由就是永遠沒有自由,就像永遠的實質(zhì)就是永遠沒有永遠一樣。我不是那些生活在暗夜里的人,有著囂張而狂妄的生命力,我渴望的是破繭成碟的重生,那怕這個過程會撕裂我心上隱隱的傷口,但那至少會讓我感受到真實的疼痛,會讓我知道我的傷口在哪!而現(xiàn)在的一切卻恰恰相反,我被無形的折磨著,絞痛著,現(xiàn)實把我推向了一個沒有前路的深淵前,跳下去也許會粉身碎骨,也許是一種重生,但原地不動必定會痛不欲生!所以我茫然而無助的徘徊在愛與痛的邊緣不斷的掙扎著,努力著,直到筋疲力盡,心力憔悴。
我,還是依然要前行,用我拔光了刺的雙腳步履維艱的前行,一路上有風光旖旎,有綠水漣漪,但我的血卻在時間的磨礪下不斷的風干,蒸發(fā)。我看到路人或憐惜或嘲諷的目光,可我無暇顧及,終點是我自己的,沒有人能夠代替我走向明天。
從前的從前,那些美麗的夢想像七彩的氫氣球充溢著我的思想,讓我可以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角落去懷念那些過往的詩意和憂傷,現(xiàn)在的現(xiàn)在我卻無力再重拾昨天的精彩和輝煌。只覺得一切都那么蒼白無力,那么暗淡無光,我不是水晶,不會發(fā)出耀眼的光芒,更不是石頭,有堅硬的外表堅硬的心,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我,那么微不足道又那么舉足輕重。曾經(jīng)將笑聲隨時拋落,曾經(jīng)向星星在天空閃爍,曾經(jīng)有廣大的天空任我飛舞,到如今只剩下一片落寞,即使如此我依然要前行,以后的以后任憑再大的風雨再大的磨難我都將努力地走下去,因為我要光明我要曙光,我要走到彼岸,我要看到那朵最璀璨的彼岸花!
血在我的腳下繼續(xù)流淌,可我不在痛了,心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可我不再流淚了,面對深淵,我縱身而躍,因為我要重生!
從今以后,我不再是我;從今以后,我還是我;從今以后,我和我之間,不再那么遙遠,我開始學著用微笑寫我的從今以后!
寫完它蕾熙安心地睡著了,這一晚她睡得很香很甜,沒有任何負擔,沒有任何牽絆,只是很安心的睡在島上的白色小屋里。窗外一絲絲海的咸味吹進小屋里,蕾熙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把棉被蓋得緊了些,覺得好暖好暖。
艷陽高照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在了意大利雄偉壯觀的比薩斜塔下面,欣賞這座建于1173年的獨特建筑,它一如蕾熙想象中的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讓她充滿了敬畏和仰慕。
然后蕾熙坐上了水城威尼斯的水上巴士,開始沿途欣賞風景,這里似乎離她以前的生活很遙遠,像是另一個世紀里的事情,這沒有莊楚寒,沒有燕尾服,沒有媽媽,沒有雪喬,只有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水,亙古而綿長。
然而當蕾熙坐在岸邊看著太陽慢慢升起,海水和建筑泛起金光的時候,她還是流淚了,因為她還是想起了楚寒,他已經(jīng)成為了她心上的一個隱形的傷口,即使不去觸碰,偶爾也會有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的民居窗口站著一個人,好像也在觀看日出,蕾熙本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會喜歡看日出,看來久居在這的意大利人也和她有同樣的愛好。
在威尼斯小住半月后蕾熙到了瑞士,走在充滿異國風情的小鎮(zhèn)上,她的心里卻莫名的繾綣著一股難言的失意和落寞,哪怕是置身于人海中,內(nèi)心深處的那種孤獨感還是會隨時席卷而來,她知道在遙遠的千里之外的上海有人和她頂著同樣一片天空,只是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和她同樣的心情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一個瑞士小男孩拿著一個精美的小盒子向她走來,走到她面前,他用一口稚嫩的童音對類此說:“姐姐,送給你的!”
蕾熙一陣吃驚,這個小男孩居然會說中文,盡管語氣生硬,但說得還不錯,只是她很奇怪怎么會有人送她禮物?這里是瑞士不是上海,而且她也不認識誰,怎么會有人要送她禮物呢?
盡管蕾熙很疑惑,但她還是打開了那個盒子,沒有想到那里面竟是一只鑲滿水鉆的手表!了日系更加吃驚了,除了楚寒沒有人知道她的五個夢,難道……難道是楚寒?不不不,不可能的,楚寒在上海啊,而且他已經(jīng)和林依結(jié)婚了,他怎么會在瑞士呢?不可能的,一定是那個小男孩兒送錯了人。這樣想著蕾熙便轉(zhuǎn)頭去追那個小男孩兒,可是他轉(zhuǎn)眼間就不見了,任憑蕾熙跑遍大街小巷都找不到他的影子。蕾熙想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也許這只是一個偶然,那個小男孩的禮物也許并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只是純粹的想要送她而已。
拿著手表回到了賓館,蕾熙忽然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今天發(fā)生的事一下子又把她拉回了和楚寒在一起時的情景,好像一切都是昨天發(fā)生的一樣,她還依稀可以感覺到楚寒的手握著她的手時手心里散發(fā)出的余熱。可是清醒過來之后,蕾熙告訴自己,別再想了,都過去了,這沒有莊楚寒,也沒有她的過去,她必須忘記從前的一切,重新來過,否則將永遠無法走出心里的那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