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Q市的日子簡單平凡，錦至沒像影視劇中演得那般追了來，也更沒有一遍遍地CALL我，我們的愛情就像從沒來過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我也很快就融入到了小城生活中。

不久我就被陳主任安排到下面車間實(shí)習(xí)，說是實(shí)習(xí)，其實(shí)也就是消磨時(shí)間。學(xué)校里的好多東西在這里根本用不上，車間里的工人師傅待我倒是極好。我傻呵呵地聽著他們講段子，看他們男工女工鬧在一起，生活淳樸簡單到好像就是干活胡鬧睡覺。

下了班，開始我還會看看書，消磨一下時(shí)間。后來就學(xué)著和單身上的年輕同事一起打牌，從升級到夠級到?；?，短短的時(shí)間內(nèi)，我不僅被掃了盲，還幾乎成長為“牌油子”。

“葉茹，快看，誰來了！”一天晚飯后，我正在宿舍里和大家打“升級”打得熱火朝天，孟果推門進(jìn)來。

“許小軍！天哪，你怎么來了？！”我放下手中的撲克，驚訝得喊道，“我不會是做夢吧？”

“怎么樣，我說葉茹看到你會大叫吧？”孟果笑笑，“小軍知道你在Q市，專程來看你的。”

“哈哈，專程來看你吧，我充其量只能算順帶。”我是真的很高興，“不過順帶也沒關(guān)系，能見到你真好！”

“別光樂了，小軍剛下車，還沒吃飯呢?！泵瞎移饋?，“換件衣服，一起去吃飯?！?

我匆匆換了件衣服，便和孟果、許小軍一起下了樓。

“你們倆真好，又混搭到了一起?！痹S小軍理了個(gè)寸頭，人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葉茹變化不大，還是學(xué)生的感覺?！?

“你什么意思？你是笑話我老了是嗎？”孟果一下跳到前面擋住許小軍，“大叔，老實(shí)交待，從哪挾持來兩個(gè)這么年輕的姑娘？”

“在那遙遠(yuǎn)的地方－－”許小軍故意壓低聲音做老頭狀，繼之唱道，“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房

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她那粉紅的笑臉

好像紅太陽

她那活潑動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拋棄了財(cái)產(chǎn)

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著那粉紅的笑臉

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著細(xì)細(xì)的皮鞭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

我和孟果也跟著許小軍的節(jié)奏一起唱起來，感覺像回到了幾年前……

“吉它，吉它，此情此景，少了把破吉它?！泵瞎氯碌溃靶∪?，要不先去我家拿把吉它，咱們?nèi)歌？”

“瘋丫頭，我肚子還在唱空城計(jì)呢?！痹S小軍停下歌聲，指著路邊一家東北燒烤說，“咱們就在這里吃燒烤吧。”

夜風(fēng)徐徐，在淡淡的夜色中，吃燒烤確實(shí)也不錯(cuò)。我成天也不知忙啥了，天什么時(shí)候熱起來的都不知道，也難怪，成天穿著工作服，對天氣好像也不怎么上心，也更沒心思穿各式漂亮衣服。孟果不像我，孟果哪怕路上只有五六分鐘她也會穿得漂漂亮亮地光鮮掉那幾分鐘，然后到了單位再換工作服。

“老板娘，幫我們把桌椅搬到外面來，我們在外面吃?！泵瞎磥砗臀乙粯酉硎苓@夜色帶來的美好，“快，說說看，結(jié)婚了沒有？”剛落座，老板娘的扎啤還沒倒完，孟果就急咧咧地問道。

“結(jié)婚？和誰結(jié)啊？”許小軍先干了一氣兒，“你又不嫁給我！再說了結(jié)了婚哪里有這么自由想來看你就來看你??？”

“哎，對了，要不我把周可盈給叫來？”孟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這死丫頭當(dāng)年可是愛你愛得死去活來??？”

“哈哈哈，她小孩子一個(gè)，哪里懂什么愛不愛??？”許小軍看向孟果，“倒是你這個(gè)鬼精靈，崇尚自由追求真愛的，怎么就這么快結(jié)束了尋愛之旅？”

“他呀，是找到了真命天子，所以迫不及待?！蔽掖蛉さ?，“對了，果兒，你那膠圈好像老是不回來啊？”

“他忙，事情多。”孟果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黯然，但馬上就多云轉(zhuǎn)晴，“隨他去，我也樂得清靜。”

小軍看了孟果一眼，喝了一大口扎啤，沒接話。孟果也給我杯子里倒?jié)M，端起杯子：“來，為了咱們的重逢，干杯！”看著他倆一干而盡，我輕輕地抿了一小口，對啤酒我始終沒培養(yǎng)出來興趣，對街頭吃燒烤我倒是興致盎然，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對這垃圾食品如此情有獨(dú)衷。孟果跑去拿來一大捧烤肉，又要了幾片饅頭片和咸菜，“小茹，燒幾片饅頭和咸菜嘗嘗，味道比肉還好?！蔽覍W(xué)著孟果的樣，將饅頭片抹了點(diǎn)油放在火上烤起來，只一小會兒就烤得外焦里嫩，單個(gè)樣子就讓人很有食欲。

“怎么樣？味道不錯(cuò)吧？”孟果把手里烤好的肉串給我和小軍一人一把，“老板，再來六串骨肉相連……”

“果兒對吃很在行啊?！蔽沂箘殴ЬS孟果，以感謝她幫我烤肉，“會吃的人懂得生活，生活品味高低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看一個(gè)人會不會吃，吃什么?！?

“哈哈，你就損我吧，我就會烤肉，燒飯啊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不靠譜?！泵瞎呛堑乩^續(xù)烤著，那認(rèn)真勁很像當(dāng)年煮海虹。

“你怎么只烤不吃啊，來，先吃兩串。”小軍把灑上調(diào)料的肉串遞給孟果，“還是我烤，你們倆吃吧?！?

……

夜色總是能在恰當(dāng)?shù)臅r(shí)候泛出溫情，月亮不知什么時(shí)候掛在了東邊的樹梢上，圓圓的，亮亮的，很溫馨。路上行人漸漸少去，吃燒烤的人也少了去。燒烤店的老板開始往屋里拾掇不用的桌椅，老板娘估計(jì)是回家侍候孩子了。剛才還喧鬧的小店，一下冷清了許多。

“你們慢慢吃，不急，不急。”看我們望向他，那老板沖我們擺擺手，“想吃什么隨便點(diǎn)，我先把這些不用的搬屋里去。”

“我看咱們還是走吧?！毙≤娍戳搜凼直?，“明天你們還上班?！?

“你著什么急啊。”孟果端起酒來碰了下小軍的酒杯，“你難得大老遠(yuǎn)來一趟，咱們還沒好好說說話呢。”

“果兒，你少喝點(diǎn)。”看著孟果有點(diǎn)搖晃的身子，我拿下了她的酒杯，“要是想聊天，咱們換個(gè)地方聊。”

“對，想聊，咱們換個(gè)地方聊?！痹S小軍放下酒杯，“老板，埋單！”

“老板，不要收他的錢，這頓我請?！泵瞎疽饫习澹缓髶尩角懊嫒ジ读隋X，“到了我的地盤上，就得我作東?！?

小軍搖了搖頭，由著孟果去了。

“葉茹，你還要在這里呆多久？”小軍幫我遞過包，“北方的生活還習(xí)慣吧？”

“估計(jì)下個(gè)月就得回去了，我在這里過得很好?！蔽铱戳搜壅诘昀锔犊畹拿瞎?，“你家離這里不算遠(yuǎn)吧？有空多來看看果兒?！?

“不算遠(yuǎn)，到Q市三四個(gè)小時(shí)的車程，我這次到省城開會，知道你也在Q市，順道拐過來看看你們?！薄班止臼裁茨啬銈?？”孟果走過來，“今晚林樂凱不在家，到我家去咱們接著聊，反正明天周末也不上班?！?

“也好，去你的新家看看?！痹S小軍關(guān)切地看著孟果，“你可能是咱們這伙朋友里第一個(gè)結(jié)婚的，喜糖也沒給吃一塊。”

大家難得聚聚，坐坐也無訪，反正我是光桿一個(gè)，輕來輕去，來去無牽掛。小城沒什么夜生活，才九、十點(diǎn)鐘街上就很冷清了，我也不想回單身打牌。

“果兒姐，茹姐，還真是你們??？”剛走到馬路上，周可盈從一輛摩托上摘下頭盔叫道，“哇，吉它軍你什么時(shí)候來的啊？我遠(yuǎn)遠(yuǎn)地就感覺背影眼熟，還真的是你們??？”

“可盈你來的正好，走，一起到我家去喝杯茶。”孟果沖可盈邊上騎摩托的呶了呶嘴，“方便嗎？要不，一起？”

“果姐，你們?nèi)グ?。我還有事。”騎摩托的小子摘掉頭盔，竟是公司小車班的大個(gè)李。他和周可盈什么時(shí)候混得這么熟啊，大家平素也不在一個(gè)樓上上班，好像也沒什么交集啊？不過周可盈是誰啊，神通廣大的，什么七姑八婆都能在最短的時(shí)間內(nèi)熟悉過來。

“那我們走吧！”可盈從摩托上跳下來，將頭盔丟給大個(gè)李，“路上小心點(diǎn)！”

“可盈，你這司機(jī)怎么天天換啊？”孟果帶了絲醉意，“還記得小軍不？你夢中的吉它軍？”

“吉它軍，哈哈，當(dāng)然記得，你怎么來也不說一聲啊？怕我吃了你??？”周可盈倒是大方，過去就挽起了許小軍的胳膊，“好像更帥了？我真是愛死你了！”

許小軍看了我們一眼，有點(diǎn)難為情地抽出了胳膊。

“沒事，繼續(xù)表演，我和葉茹什么都沒看見。”孟果嚷道。我笑笑：“小軍怎么像小媳婦似的，害什么羞??？”

“哈哈，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啊，我是怕讓她男朋友知道了吃醋?！闭f罷，許小軍夸張地用手試圖將我們?nèi)齻€(gè)人摟過來。

“吃什么醋啊，競爭嘛！”周可盈跳到孟果身邊，“果姐，你說對不對??？”

一路嬉鬧著，完全沒有距離，沒有隔膜，沒有陌生，就和回到了當(dāng)年的校園一樣。在這重逢熱鬧的間隙，我感覺陣陣的失落，好像被沉寂掉的多愁善感一下又翻滾了出來，有種很想家的感覺。周可盈今晚感覺像個(gè)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從故作無所謂的表情中，我隱隱讀到了她的心事，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許許小軍一直沒能走出周可盈的心吧？那她和張錦至又算怎么回事呢？我相信是逢場作戲，可是這一場一場地戲做下來，她就不累嗎？

……

到了家，孟果又拿出些紅酒來，我去燒了些熱水，尋了茶葉，給大家一人泡了一杯。

許小軍拿過孟果的婚紗相冊一頁頁地翻著，周可盈孩子一樣趴在小軍身邊一起看，孟果兩杯紅酒下去，好像再也提不起什么精神來。這丫頭，今晚確實(shí)喝多了。

“葉茹，時(shí)間不早了，你今晚就別回宿舍了?！毙≤娬酒饋砜戳嗣瞎谎?，“麻煩你照顧孟果先睡吧，我們先走了?！?

“也好。”我扶孟果起來到臥室去躺下。

“小軍，別走，咱們再喝一杯?！泵瞎炖镟絿佒劬s睜不開了。

“好了好了，讓果姐睡吧，咱們快走了！”小軍幫孟果掖了下被角，就被周可盈拉走了。

我簡單地洗了洗，也在孟果邊睡下了。

很累，很疲憊，很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