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韻的車是一輛敞篷的法拉利，倒是符合她的風格。

上了車，白蘇韻在一堆光碟里隨意挑了一下，把一張CD放入播放器里，第一首曲子是馬克西姆的《克羅地亞狂想曲》，節奏輕揚的旋律在車廂里飄蕩。

凌遙坐在副座上。

白蘇韻開車的速度不慢，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獵獵作響。

紅燈。

車子停了下來，白蘇韻扭過頭跟凌遙說：“我剛才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不同意就算了……唉，我估計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她聳聳肩，又說：“能不能和交個朋友？我挺喜歡你的。”

“……可以。”凌遙點點頭，接著又和她交換了聯系方式。

凌遙安靜下來，微微仰起頭。

漆黑的天幕下霓虹將這個城市攪成一片絢爛斑斕，越襯出天空中那幾顆稀星的星辰愈發寂寥。

很早之前就注意到，這個世界的天空和離國的天空不一樣。

白蘇韻見她看著天空安靜了這么久，疑惑地問：“你是天文愛好者嗎？”

凌遙收回目光，眼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黯然，“嗯，還好。”

她的確喜歡觀星，前世她就曾命人搭建一座摘星塔，高二十七層，是離國最高的建筑物。

而她之所以喜歡觀星，不是源于對廣袤的宇宙和蒼穹的好奇，而是因為一個人。

那時，她剛繼位不久，過多的國事壓在年幼的她的肩膀上。

每次她摔下走著走出書房，總看到他安然地坐在書房前那長廊的護欄上，素衣廣袖，纖塵不染，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歸去。

他偶爾會指著天邊某顆閃爍的星，跟她解說每一顆星的名字，和星軌的運轉。末了，他又說：“星軌的運動，哪怕是細微的一點改變，都牽動著這個世界的變化，甚至是一個時代的更替。”

那時候，她知道，他還是一個占星師。

……

思緒被拉得有點遠了。

耳邊卻響起白蘇韻的話：“說起來，我爺爺對這個也很有些研究呢，他甚至還說過人類如果解開星軌運轉的奧秘，甚至可以根據這其中的規律將時空隧道劈開呢！”

凌遙先是愣了一下，吸引力卻全被扯到“時空隧道”上。

一時間甚至有些激動，她拉住白蘇韻的肩膀，語調都有些發顫：“時空隧道？真的有那樣的事么？”

白蘇韻被她這樣外露的起伏情緒給嚇了一跳，差點控制不好方向盤，連忙踩下離合放慢了車速。這才拍拍胸口說：“真被你嚇著了~~這個我也是聽我爺爺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請問，你爺爺……是做什么的？”

“唔……這個我也不清楚。”白蘇韻吐吐舌頭，“我爺爺整天神秘兮兮的，像個神棍。可是他懂的東西又很多，家里常常有客人去拜訪他。喏，他之前去了印度呆了一段時間，現在聽說是在埃及，好像是研究金字塔和木乃伊什么的……”

凌遙低頭沉吟了片刻，似不經意地問：“你爺爺什么時候回來？難得聽說有人同樣對天文有研究，我倒希望可以去拜訪一下。”

白蘇韻“唔”了一聲，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爺爺經常滿世界地跑，不過……每年母親的忌辰他都會回來一次，然后又悄悄地離開。”

“……抱歉。”

白蘇韻“嘿嘿”一笑，“沒事兒，我媽媽在我八歲的時候就離開我了。我現在一個人倒也沒什么，挺好的。我也猜不到爺爺什么時候回來，如果你想認識他的話，到時候我可以幫你引見。不過我先告訴你，我爺爺脾氣可怪了。”

“謝謝你。”凌遙說。只有她知道，剛才，自己手指的指甲幾乎要陷入肉里。

穿越時空？

真的可以嗎？

她知道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靈魂和時空的移位，她這個當事人完全沒有頭緒。她并不是沒有想過要回去，甚至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在圖書館里她有意識地去尋找這些書籍，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

如果可以回去……

凌遙沉下眸，五指再度收緊。

車子在艾家門前停下。凌遙謝過白蘇韻，下了車。

“喂！”白蘇韻在車子里叫住她。

凌遙回過頭。

“考慮一下做我的模特兒吧！只要你愿意，不論什么條件只要在我能力范圍我都可以答應你！”白蘇韻無比認真地對她說——她還沒有死心。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師，一個藝術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外貌和氣質跟自己的作品配搭得渾然一體，可以完美展示出自己作品的美的模特兒，又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我會考慮的。”凌遙點頭。

“那就好，有空記得來找我玩哦！”

敞篷法拉利駛出這個小區，凌遙低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剛轉過身，看見在不遠處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