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由于肝臟被子彈擊中，導致肝臟功能性機械衰竭……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醫(yī)生看著貌似很冷靜的三個人說完了該說的話。

“什么已經(jīng)盡力了？”嚴美麗的爸爸拉住醫(yī)生的領口大聲的問道。

“不要這樣，家屬，請你冷靜……”醫(yī)生還以為他說完就可以離開了呢。

“我女兒才推進去不到一個個小時，你們再搶救一會兒。求求你了。”嚴美麗的爸爸說完就要給醫(yī)生下跪。

“家屬，不要這樣，我知道這個事實你們很難接受，但你的女兒在推進搶救室之前就已經(jīng)屬于機械功能性死亡了。我們也做了很多努力，對不起。”醫(yī)生也覺得很惋惜，畢竟死者是個年輕的女性，而且還有了三周的身孕。可他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家屬比較好，很多時候他們做醫(yī)生的在這樣的事情上都不想再去增加死者家屬的壓力。

嚴美麗的爸爸打算還要醫(yī)生再想想辦法，可是醫(yī)生只是想掙脫了他的雙手。于是，護士只好為醫(yī)生解圍，她請家屬看看死者最后一眼。

嚴美麗的爸爸媽媽扔下醫(yī)生，瘋了一樣地沖進了搶救室，而周鼐呆呆的站著沒有動，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在這干什么了。

他只是等著暴風雨來。剛才他打電話給嚴美麗的父母的時候，他還是很鎮(zhèn)定的，甚至是太鎮(zhèn)定了，他說“嚴美麗中槍了，在搶救，地點是……”

嚴美麗的父母到了醫(yī)院見到他的時候，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嘴巴才問他是怎么回事。而他不是被打蒙了，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子彈怎么會通過后窗玻璃打中嚴美麗的身前面。

他甚至覺得是嚴美麗在玩的魔術，他想她是要告誡自己以后不要打架了。

他就是這么給嚴美麗的父母解釋的。

她的父母顯然覺得他已經(jīng)變傻了，但又不想安慰他，他們真的很恨他。

“我不是告訴你離我家女兒遠點兒嗎？”嚴美麗的爸爸從搶救室里出來就抓住了周鼐的脖子，他想掐死這個害死自己女兒的混蛋。

周鼐任憑對方用力的掐著自己，他表示自己不會反抗。

“我不會讓你就這么容易死掉的，我讓你后悔一輩子。”嚴美麗的爸爸松開了手，他去安慰身邊只懂得哭的女人。

……“你這個殺人犯……你這個混蛋。”……

周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坐著，他的腦海里就只有那句話在不斷地重復著。他無力的起身向醫(yī)院門口走去。他不知道去哪。甚至都不記得家在哪。

周鼐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他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事都是真的。

他很奇怪自己怎么沒有報仇的想法，他覺得如果要報仇就應該先殺了自己吧。

周鼐其實還是想報仇的，但他有負罪感，他安慰自己或是說告誡自己，不能去報仇，嚴美麗一定是不答應的，“得饒人處且饒人”。

周鼐仰起了頭，他聽人家說，如果不想眼睛留下熱淚，那就仰頭吧。

為什么他們要開槍啊——周鼐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它們?nèi)鐩Q堤的湖水爭先恐后地順著周鼐的臉頰爬了下去。

“去哪？”出租車司機搖下了窗戶問周鼐。

是啊，去哪？周鼐上了車，他不知道去哪？回家吧！

車子按照他的指示開進了銀行大樓，他把頭探出了窗外，嚴美麗房間燈是亮的，他能想像得到她的父母現(xiàn)在是多么的傷心。

“司機送我去賓館，隨便哪一家。”周鼐發(fā)現(xiàn)他不敢回家，因為他猜他的父母一定已經(jīng)知道了嚴美麗的事情。

他確實猜得沒錯，嚴美麗的父母到家后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周鼐父母的，他要告訴他們生的混蛋兒子是怎么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起先周鼐的父母聽到很是震驚，但又覺得對方不會說笑話，但聽來聽去都是埋怨周鼐的話語，這讓慣孩子的家長很是反感，結果，雙方最終演變成了互相指責，直至最后不歡而散。

“等你兒子回來好好問問。”掛斷電話的周鼐的媽媽扔給周鼐爸爸一句話后就不斷地喝起了水。

周鼐躺在賓館的床上打開了已經(jīng)關機的手機，他想看看嚴美麗最后留給他的短信，雖然他在電影院的時候已經(jīng)看過了。但他忘記了是什么內(nèi)容。

18：27小子，等對象呢？她不是已經(jīng)到了就是來的路上，你是等呢，還是等呢，還是等呢，她絕對不強求。

18：45喂，我到了，你在哪呢？

周鼐笑著抹了下流到下巴的淚水，她是那么的可愛，但卻永遠的離開了。

他覺得她已經(jīng)走了，他就不要再拉住她不放了，他忍著心痛刪掉了她的短信，然后他關掉了手機。

他注定一夜未眠。

無眠之夜等待天亮是很耗時的事，周鼐在太陽射進窗戶的那一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經(jīng)過簡單的洗漱后，他便走出了賓館，打了車就早早地來到了單位，他覺得化悲憤為力量很能顯示出當代年輕人的愛情誓言。

同事們看見周鼐走進了銀行，便都很默契地躲避了周鼐的眼神，他奇怪大家怎么害怕自己，難道他們都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你好，我們是公安分局的，我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兩個穿著夾克的男人隨著聲音就出現(xiàn)在周鼐的面前。

周鼐真沒主意到銀行里有兩個陌生的人，他知道他們要了解什么，于是說：“我們是在這說還是我跟你們走？”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還是在這說吧，有可以說話的地方嗎？”

周鼐帶著他們倆走進了主任的辦公室，他和蔣艷說明了情況后，她自覺地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