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潮起潮落( 十一 )
- 潮起潮落
- 紫燕無痕
- 3205字
- 2012-12-07 10:43:28
八十年代末,KM市的各個街道幾乎一夜之間都布滿了燒烤攤,異常火爆,人們喜愛這種悠閑而豐富多彩的夜市生活,邀約三五知己,找一個燒烤攤,喝點“扁擔酒,再點上一桌子的各種燒烤,有沾滿辣子鹽巴花椒的羅非魚,雞腳,翅膀,有考的金黃透亮香氣撲鼻的燒豆腐,別有一番美味的烤韭菜,再來一碗清爽甜脆的煮小瓜,一邊感受著燒烤食物時升騰起的油煙,散發著濃烈的香辣并夾雜著淡淡的焦味撲鼻而來,看著那些畜禽魚蝦烤的冒油,吱吱作響,一邊同朋友海闊天空地大聲亂吹亂講著,這一特殊的生活印跡給當年的昆明人留下了許多快樂而難忘的記憶。
大觀街是1987年昆明夜市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從街頭到街尾幾乎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食攤,煮湯圓,燒豆腐,牛奶雞蛋,各種各樣的小炒更是五花八門無所不有,當夜幕剛剛垂臨,約摸七八點左右的光景,陸續地便有人來光顧,當然,最熱鬧的時候是要到午夜12點左右。
在一個賣燒豆腐的小攤前,葉建軍獨立喝著酒,自從像哄小孩般好不容易把李沁云從宿舍送回家后,在這兒已坐了一個多小時了,究竟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反正喝完就叫人斟上,一杯接一杯,本來是想以此來沖洗一些苦苦折磨著自己的內糾,卻反而使這種內糾變得更加沉重地壓迫著自己“揮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是不無道理的。
你可真是樂極生悲啊,望著杯中剛滿上的酒,葉建軍自我嘲弄地笑了笑,一仰脖子,一杯酒下去了三分之一,李沁云懷孕了,這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夢?葉建軍雖愛好喝酒,但今天的酒喝起來卻感到異常的苦澀,他怎么也想不通命運為什么老是變著法子捉弄自己。
上個月的一天,葉建軍剛下班李沁云便興沖沖地推門而進,并給葉建軍帶來了他為之期盼已久的有關戶口一事的喜訊,她說現已有八成希望,就只差她父親的一句話了,欣喜若狂的葉建軍邀李沁云一塊兒來到一家豪華的餐廳慶賀,當然他知道現在事還未成,他還得哄著李沁云,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可畢竟是一個很令人無比興奮的消息,兩人暢懷痛飲,直喝到已經七八分醉意這才坐車回到宿舍,也許是酒精的刺激,也許是這突來的驚喜真的讓葉建軍不知該怎樣去接受,也許迷醉后的李沁云更加的嫵媚和誘人,葉建軍在一種半迷糊的狀態下雖極力地想抗拒,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當第二天正午醒后,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李沁云時,做事一直都很有主見的葉建軍一下子變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首先躍入腦海的便是徐曉芹,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正面臨著一個殘酷的現實,但愿一切可以順利地過去,葉建軍默默地在心中祈求著,此后,葉建軍便暫且打消了要告訴徐曉芹戶口一事的念頭,他在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心境中等待著,可是,他越害怕的事情卻又偏偏發生了,今天李沁云哭喪著臉告訴葉建軍她懷孕了。
這無疑是在對自己宣判死刑,葉建軍近乎絕望地想著,又端起杯子呷了一大口酒,難道我真的就這么坐等待斃?葉建軍正自苦苦思索的時候,肩被人用手拍了一下,葉建軍側過臉一看是同單位同一個車間的好友張利。
“怪不得你宿舍里黑著燈,原來你老兄跑到這兒喝酒來了,還滿有雅興的嘛。”張利在葉建軍一旁坐下,遞給葉建軍一支煙。
葉建軍把煙點燃,貪婪地深深吸了幾口,接著噴出一團煙霧,“唉,要真是有雅興來喝酒就好了。”
“什么事這么不開心,是不是和徐曉芹鬧矛盾了?”
葉建軍搖搖頭不語,半晌,他突然用一種很低沉的聲音問張利:“你說,我這人是不是很自私,很卑鄙。”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么?”張利感到莫明其妙。
“你懂”葉建軍節神經質地低喊,聲音摻雜了太多的無奈和內疚,你不說,那讓我來告訴你,我自私,卑鄙,沒人性,你知不知道我都有做了些什么?”
張利靜靜地聽著。
“李沁云懷孕了”葉建軍一字一句地接著說道。
“這,這是真的?”張利吃驚地望著葉建軍,葉建軍的事他幾乎是無所不知的。“那曉芹知道了嗎?”
“你說我能讓她知道么?她是一個純潔如水的女孩子,這對她太殘忍了。她一定接受不了的”葉建軍
“可情況已經這樣了,你又能怎么樣?不過這的確是很麻煩的事”張利也不禁為葉建軍擔憂起來,每個人都知道,如果還沒結婚就懷孕這在當時是非常棘手的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愛曉芹,我不能失去她,可是……。”
“你若真愛她,就該把一切告訴她,我想她會理解的。”
“不,你不懂,你不懂她對我的愛有多深有多脆弱,我不能告訴她,無論如何我做不到。”說完,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
“你不能再喝了,況且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的,不如讓李沁云去做人流吧。”
“李沁云不愿意去,再說現在去醫院做人流太麻煩了,如果沒有結婚證或者單位證明,醫院是不會做的,小衛生院可能還可以,但。。。。。”葉建軍哭喪著臉念叨著。
“那你打算怎么辦?”張利也呷了一口酒。
“我不知道!”葉建軍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別喝了,我們回去吧!今晚你這種狀態就別去接曉芹了,我去給她打個電話,只能緩一步再說了。”
“不”葉建軍拉住欲起身的張利,“我很想她,我這就去接她。”說著便叫人結了帳,“你先回去吧。”等我回來,我們再接著喝。”說完也不等張利做出反應,便自顧自地起身揚長離去。
葉建軍在餐廳門外等了約半個鐘頭左右,徐曉芹這才下班出來。
“喂,你喝酒了。”徐曉芹才來到葉建軍跟前便嗅到一股酒味。
葉建軍沒有回答她:“曉芹,我們到前面的冷飲店坐會兒好嗎?”
看看時間還早,徐曉芹便答應了,之后,他們進了餐廳不遠的一個叫“雅云”的小冷飲店找了一個靠拐角的桌子坐下,要了飲料,果仁冰淇淋和一瓶啤酒。
“建軍,告訴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的臉色不好,為什么要去喝酒。”剛坐下徐曉芹就急急地問。
“你先告訴我,你今天有沒有受什么委屈?”
徐曉芹笑著搖頭。
“那你媽媽今天怎么樣,好些了嗎?”
“比昨天好多了,醫生說她的燒一退下就沒什么問題,只是身體有點虛還要休養一段時間才可以回家。”
“喏,這20塊錢你拿去買點水果什么的。”葉建軍說著從衣袋里掏出錢遞給曉芹。
徐曉芹沒有接:“上次你拿給我的還剩哩,再說,我馬上就要發獎金了。”
“拿著。”葉建軍命令地說道,口氣不容人抗拒。
徐曉芹只好接過錢,小心地放在口袋里。
葉建軍喝了一口啤酒:“怎么不吃冰淇淋,都快化了。”望著徐曉芹低頭吃冰淇淋那溫柔俏麗的樣兒,他的心又被扯得很痛,努力地把目光移到眼前的酒杯,他感到自己不敢再看她,這可是自相愛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他感到痛快:“曉芹,你也來嘗一點。”
“喝酒?你知道我不會的呀。”
“我知道,就嘗一點兒好嗎?”
徐曉芹順從地接過酒杯,輕輕地喝了一小口,卻含在嘴里不愿咽下去。
“咽下去啊。”
徐曉芹把酒咽了下去,嗓子一陣燥熱,她真不懂,酒究竟有什么好,葉建軍這么喜歡它。
“哈哈,看你樣。像受刑一樣,好啦好啦,就這一次”見徐曉芹直吐舌頭的苦狀,葉建軍忍不住笑起來。
“酒怎么這么難喝,又苦又辣的。”
“你不會喝當然覺得又苦又辣的,可會喝的人卻是甜的。”
徐曉芹搖頭,舔了舔嘴唇,回味起剛喝時的滋味,她想像不出葉建軍所說的甜味是從何而來:“酒對身體沒好處,你還是少喝一點。”
“我會的。”葉建軍的眉毛抖動了一下“曉芹,我真擔心。”
“擔心什么?”
“擔心你對我的愛太深,擔心我怎么都給予不了你足夠的愛。”
“你已經給了我很多,在這個世上,任何人都不能與你相比,我除了要求自己至死不渝的愛你,我不想再要求什么。你。。。。今天怎么啦?怪怪的。有事嗎?”
“假若有一天,我必須離開你,你怎么辦?”
“你不會的。”徐曉芹沉吟了一下:“如果真會,那我就去死。”
“傻話,不許這樣想。”葉建軍低下頭想去吻徐曉芹,徐曉芹忙推開他:“看你,有這么多人在旁邊。”
“不要去管別人,現在只要我們倆。”葉建軍輕吻了徐曉芹一下:“曉芹,你太純真,根本不適應這個社會“”
“那我要怎樣做才算適應呢?”
葉建軍搖頭:“你怎么做都適應不了,包括我,你也將會無法去適應。”
“建軍,你到底在說些什么呀?”葉建軍的反常,讓徐曉芹不安:“一定發生了什么事了?告訴我好嗎?”
“哦,沒什么,可能喝多了點,我只是隨便說說逗你玩的。好了,我們走吧,一會回去晚了,你那暴君爸又該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