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月，夕陽將武顯的白衣染紅。

“去吧，我會護你一路周全。”武顯對崔子夜道。

“只有這個選擇了嗎？”崔子夜不舍地望著姬疏。

“入宮，最安全。信我，姬疏就交給我，你不方便帶進去，我會好好教導。”武顯望著面色還有些蒼白的她。

已許久不見有歡顏的姬疏拽了拽她的衣角，突然朝她笑笑：“四年后疏會去找你，會還你一個完整的疏。”

崔子夜替那孩童攏了攏披風，摸了摸他的小臉：“記得好好聽公子的話，萬不能當自己家一樣沒了分寸。”

“是，子···子夜姐姐····”

那是姬疏第一次喚她作姐姐，也只這么一次，后來，就再也沒喚過了。

······

大明宮，四角飛檐，金碧輝煌的宮殿內，焚香與爐，氣派得很。

“朕希望你能夠安分守己。”那個身著明黃龍袍的男子居高臨下地挑起她的下巴，指節發白，隨著指尖的力度，她精致的秀臉不得不被抬起。

男子的語氣機其陰冷，“將這個消息傳出去，崔家三小姐，崔婕妤崔氏子夜，因聞家中橫禍天災，心中郁結，大病不起，經御醫診斷，死于心悸。”

“你！”她跪坐在地上，雙手撐在地面上，素雅的衣衫散亂，發絲于前額垂下一縷，她眼神潰散望著前方，忽然舉起手將它攏于耳后，踉蹌著起身，“子···臣妾，謝皇上恩典，我崔家橫禍天災，求皇上準允妾身同賢王姓。”

勻書在一旁正想扶起她，卻被崔子夜推開，勻書則憂心忡忡地驚喚：“小姐！”

武顯站在商秉身旁，別有深意的看了子夜一眼，拱手求情：“圣上，臣有遠親姓武，于利州前來探親，臣見其雙親已逝，便欲安排她入住王府，望皇上容稟。”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你個賢王，又幫朕分憂了，朕許了！”商秉的笑聲回蕩在宣政殿中。

崔子夜攥緊了衣角，咬了咬嘴唇，心想：昏君，你聽到長安百姓的憤憤不平了嗎？他日，我定要以你祭我崔家冤魂。

“小女武氏南歌，參加陛下。”崔子夜邊行了個叩首大禮，邊道：“兄長應有許多國事要替陛下分憂，可否先行？”

《商國志·外戚》記：崔氏女，崔公女，名子夜，長安人，生前位及婕妤。因聞家中橫禍天災，崔府舉家天火焚歿，一時心中郁結，大病不起，經御醫診脈，死于心悸，享年及笄。?

聞言，武顯愣住了。

“賢王，你先退下，朕，有話要同你這遠房姊妹說。”

于是，武顯便拱了拱手，帶著勻書一同退到殿外等候。

“朕準你起身了嗎？”崔子夜高傲地昂著頭顱，正準備起身，卻被腿部突如其來的疼痛激得只能繼續跪著。

她看了一眼，才發現小腿正被商秉踩著。

“還請，陛下賜教！”她咬牙忍著痛道。

“不要以為你是武顯遠親這個假身份就可以安全地留在宮里活下去，對朕和太后而言，你崔家早已是棄子，你若想安然度過余生，那就要有點用。”商秉這樣的身份向來是見慣了絕世美人的，自然不會對她憐香惜玉。

“不知道陛下看過一出叫‘貍貓換太子’的戲碼嗎？”

“不曾，你想說什么？”

“小女敢問陛下，日后究竟想當戲里那只被人扒皮的貍貓還是太子？”

“啪啪啪”，說話間，商秉挪開了踩著她的腳，鼓起掌來：“好一個‘貍貓太子’的諷刺，但是朕，只想安穩的在帝位上。”

“所以這邊是陛下該留著小女的命的理由了。”

“起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