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爸他到底怎么了？好起來了嗎？”汪小妮雖然經常在醫院工作，但她畢竟只是一個護士，一個婦產科的護士，關于搶救的事，她是不懂的。盡管此時，她從醫生的表情和語氣里已經讀懂什么，但她依然不相信，她希望得到的是一個好的消息。她在重癥室外堅守一個星期，就是要等待一個好消息的。關于壞消息，她沒有想過，也承受不了。

“汪先生的身體很虛弱，這和他久病臥床不鍛煉身體也不多見陽光有很大關系。現在他是醒過來了，但依然是病危狀態。我建議你們家屬進去和他說說話吧?！边@一套正宗的“醫腔”已經說明汪父的生命漸近終點。

說說話！那不過是最后的交流！

大家都爭著往重癥室里涌。

“你站?。∧悴豢梢赃M去！爸不想見你！”走到門口，汪小妮突然惡狠狠地扭頭沖急急尾隨著的汪小陽吼起來，聲音里帶著飲水不足的沙啞。

來不及停下腳步的汪小陽險些將頭撞上汪小妮指著他的手指。

猛地停下來，所以人都看著汪小陽，不知道該如何調解這姐弟倆的僵硬關系，所有人都顧不上這小小的爭執，只想著盡快進去看看汪父。

汪小陽聽到汪小妮的吼叫后，嚇得不敢再靠前，他停在原地不動，雙手互絞，眼簾微垂，上牙咬著下嘴唇，停了幾秒，又抬頭一眼求救地望向溫軒。此時的溫軒又能怎樣？自己還是一個幫忙的外人，在這種場合，根本說不上話，何況，汪小妮的性情是倔強的，這個時候，就算他和汪小妮是戀愛關系，汪小妮也未必聽他的。

溫軒只是抱歉地輕輕拍了拍汪小陽的肩膀，給了一個安慰的表情。

除了汪小陽，一眾人都進了重癥室。汪小陽呆呆地站在門口往里張望。

“爸爸！”小妮站在最前面，輕輕喚父親，喚得同時伸了手握住父親扎著針頭的干枯的手。那皮包著骨頭的手，手背的血管突兀地跳出表皮，怵目驚心地心酸。

“把小陽也叫進來?！备赣H低低的聲音似乎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目光卻是堅定地看著汪小妮。顯然，剛才重癥室外的情景，汪父是看得一清二楚，也明白汪小妮的心思。小妮之所以不讓汪小陽進來，是害怕自己會再度受到刺激。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這可能是他和妻兒最后的交待了，因此，他需要所有人都在場，也希望在他臨走之際，將他想要說的都說給妻兒，這樣，才可以走得安然。

小陽被溫軒喚進來，卻不敢進前，只是縮在人群后面。

“小妮、小陽，你倆都站在前面來?！备赣H說這話時，卻是看著汪小陽的，他看到了小陽害怕地站在后面，滿是內疚與不安。

小妮扭過頭，一個厲色，小陽慢慢噌到前面來，與小妮并排站著，卻不敢抬頭看自己的姐姐。

“小妮，小陽，一直以來，我都想把一個秘密告訴你們，但出于私心，一直沒有講。如今，你們也都長大了，我也要離開了，也該是告訴你們的時候了，否則，也沒有機會了。不過，在我說之前，你們一定得答應我一件事，爸爸唯一求你們的一件事。好嗎？”汪父依然是低低的講。

“爸爸，什么事，您講，小妮一定為您去辦?！蓖粜∧輬远ǖ卣f。

“好，小妮我放心你，小陽以后也要聽話，無論怎樣，你們都要照顧好你們的母親，不管怎么樣，她都辛苦地撫養你們成人，她一輩子沒跟著我享過什么福，不要讓她晚年孤單受苦。好嗎？”汪父懇請著。

“他爸！”汪母哭著打斷他的話。

汪父輕抬手擺了擺，讓汪母不要說話。

“那么，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倆關于你們的身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