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爵E，徐樂和司昂走進了藍瑟調。中午時分的藍瑟調，人似乎格外的少，放眼望過去也不過六七個人，零星的坐在偌大的房間里，把氣氛弄得很是寂寥。司昂帶著徐樂來到了從前他們經常坐的那個位置，寓意再明顯不過。

服務員拿著單表上來點單，司昂看也沒看單表就對著服務員說“一杯摩卡加濃，再來一杯卡布奇諾，多拿點冰糖，不要伴侶”。徐樂看了眼正在跟服務生交代的司昂，漠然出聲“卡布奇諾換成拿鐵”。司昂轉頭看了眼徐樂，情緒捉摸不定，半刻才嘆了口氣“那就先這樣吧”。服務生快速的用筆記刷刷幾下記下“請您稍等”，然后轉身離開。徐樂盯著玻璃桌面，也不抬頭，因為她知道此刻司昂一定在看著她。

藍瑟調，徐樂第一次來這里也是司昂帶著來的，那時候，她才向司昂告白不久。徐樂從小就喜歡甜的東西，所以在眾多咖啡品項中，卡布奇諾成了她的最愛。司昂不是常來這個地方，但每次來都會坐同一個位置，如果有人已經占了，他就是那種寧愿下次再來也不愿找其他的地方坐的怪人。說實話那個位置很好，靠窗，陽光也剛剛可以全部覆蓋，到后來徐樂才知道其實最重要的是……祁佳每次下課都會經過那里。有種傻瓜，像司昂那樣，有種白癡，像徐樂那樣，在錯誤的時間地點堅持著浪費青春的事。

“你變了”

徐樂聽到司昂的話不由的輕笑，“為什么這么斷定是我而不是你？只是一杯咖啡你就能夠判斷我變了么，還是說你一直都堅信著你的直覺？”徐樂靠在靠枕上，微仰著頭與司昂對視。司昂牽起嘴角，傾身向前，雙手交叉相握放在桌子上“我不知道原來你還可以把菱角磨得這么尖”。

徐樂輕哼一聲“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司昂忽略掉了徐樂的那聲鄙夷，不做反駁，只是看著她。

服務生端上還冒著霧氣的咖啡，擺了一杯冰糖，一杯新鮮的伴侶，然后吐著標準的東北口音說“您情慢用”，拿著簽單就走向了下一桌。司昂夾了兩顆糖準備加在徐樂的拿鐵里面，還沒伸出去，徐樂就把咖啡端了起來“拿鐵是不加糖的”，司昂的動作頓了一下，笑笑，收回手“我以為你喜歡”。

“你以為的事多到令我不敢恭維”徐樂喝了口咖啡，平視司昂那張年輕英俊的臉。

“徐樂，不要這樣”

徐樂剛想問“我有這么樣的時候”，司昂打斷了她開口，“當年我的離開并不是單單是為了留學，更不是因為愛祁佳……”徐樂的表情被司昂簡單的一句話完全定格在了臉上，她想過司昂會拐著彎說千百種話，卻沒有料想他會對幾年前的事做出解釋。不是覺得他不敢，而是以徐樂對司昂為人的了解程度來說，司昂從來都不屑于對任何事做出解釋，不管到底是對是錯。

進入大四的司昂，面臨著的是在升學和工作之間進行選擇，和祁佳在一起的時候，司昂從來都不擔心這樣的問題。不是說徐樂有多么比不上祁佳，現在的徐樂光成績上講就比祁佳要優秀了，這還不說別的。能讓司昂操心的是徐樂一開始就明確的態度：堅決畢業之后就去工作。司昂的父母要求司昂必須大四過后就去英國讀研，之后攻博。司家家教嚴明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司昂不敢違背父母的意愿，但介于徐樂的態度，大四的選擇是什么，這使司昂左右為難。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最可悲的卻是所有的杯具砸碎在一起上演。

司昂的爸爸是個做生意的，從司昂出生到現在，司父開的一家中型企業也一直運轉的很正常，生活上不愁吃穿，按道理說司昂一家也算得上是幸福的了。可往往越是狗血的劇情在生活中上演的頻率就越高，不可避免的，司昂家落入了上帝劇本的俗套。

就在司昂兩兩難以抉擇的時候，命運替他做了決定。司父舊情人帶著含辛茹苦獨自養大到20歲的女兒出現，為的是求一筆醫藥費。這件事鬧得司家好一段時間家無寧日，司母也為此幾度和司父鬧離婚。小三的現身，私生女的出現，荒唐的戲碼一一上演。司昂是事后陪同父親一道去看望她們才知道，他的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竟然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著的祁佳。不知道當時司昂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祁佳心里是種什么感覺，也許已經被震驚到麻木了也說不定。司母不久后因為意外事故重創到了頭部，緊急移至英國治療，司父最后干脆把祁佳的治療也遷往英國。沒有選擇的余地，司昂被要求必須去英國繼續學習。那時候司昂還沒有從祁佳給的震驚中清醒，他不知道對祁佳究竟是種什么樣感覺，所以在徐樂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的時候，司昂短暫的沉默了，當他剛想開口說時，電話那頭已是一陣忙音。司昂想著，現在與其給徐樂一個不知道的未來，還不如等自己發展了以后再談論其他，這樣對人對事都好。于是司昂跟他們之間混濁不清的情感打了個賭，至少在現在這一刻看來，司昂是太過自信了，才會忽視情感堅定外殼下面的脆弱。

司昂平靜的說著當年的事，在他看來，這些都不過是被時間標記過的曾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徐樂此時此刻心里五味陳雜。有些誤會就算說清了，可那些被流年沖刷過的傷痕卻依然存在。它們日日夜夜沖蝕著滴血的靈魂，時間久了，竟然已經在空虛的靈魂上刻鑿下了深深的烙印。

從不知情的秦松巖口中得知徐樂因為家庭劇變從D城失蹤之后，司昂用3年時間往返于國內國外，只是為了在也許可能的地點，恰巧遇到回D城的徐樂。他不擅長解釋什么，在國外當他已經明確了自己的情感后，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像向徐樂解釋這件事。

“徐樂，那時候是我沒有理清自己的情感，我愛你，這三個字現在說還算晚嗎？”

徐樂低著頭，不看司昂炙熱的眼神，也不回他的話。

算晚嗎？徐樂一時給不出答案。

那些破碎的美好，歲月是否有種不動聲色的力量讓它回到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