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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秋遇(一)

  • 砂時計
  • 昔又又
  • 1524字
  • 2012-10-09 12:05:38

月上柳梢,華燈初上。

彩燈華服,流光溢彩,人群熙熙攘攘,市集上一片熱鬧。

這雖是個不大的縣城,吃穿用度卻一應俱全。各家店鋪裝飾一新,擺上高臺,置了凈瓶桂花,供客人飲茶賞月。街邊的酒肆家家是張燈結彩,好戲連臺,喝彩聲不絕于耳。

尹芷抱著大酒壇跟在父親身后,腳步歡快。她今天只著了素色麻衫,頭頂挽了著兩個小發髻,分別束著兩串金色鈴鐺,走起來琳瑯作響,更顯得整個人靈氣十足,清麗宜人。

“爹啊爹,走慢點。哎你看,那糖畫嫦娥可真好看,待會我也要一個。。。啊,奔月煙火!”尹芷扯著脖子東看細看,小臉興奮地泛著淺淺紅暈。

尹莊回過頭,大手接過酒壇,一手把裝著盛酒器皿的大麻袋交到尹芷手里,寵溺地責道:“這桂花酒再給你拿半刻鐘,估計就要撒到廣寒宮里去了!”

芷兒小嘴鼓鼓,繼續兩眼發光搜羅著新奇的事物。尹莊心中無奈一笑,這令人疼惜的女兒不僅身體發育遲滯,連帶著心理狀態也似乎總維持在活潑好動稚氣不脫的地步。這,也不知是福是禍。

眼前到了一處人聲鼎沸的酒樓,半透明軟黃的紗從內室一一垂掛,像借來的幾抹月色,四處浮動。到大門的匾額系著雅致的桂花結,煞是應景。這便是此地地段最好名氣最響的攬月閣了。

芷兒捧著一大袋子瓶瓶罐罐,仰頭見酒樓這般光景,笑道:“這黃紗裝飾美雖美,卻是在酒氣人聲鼎沸的這里,少了月亮的素雅清凈。若是打烊時分,應是最美。”

父親拍拍她的腦袋:“好啦,跟爹把酒送進去吧。”

尹莊曾做過一段時間的酒鬼,如今雖已戒酒,但對各種酒的了解及釀造極為精通,反倒成了一門手藝。他家每年釀的桂花酒頗得上賓喜愛,存量不多,價錢也不菲。攬月閣專訂了他們今日的這大壇桂花酒,以助中秋之興。

進了大堂,菜香酒氣撲面而來,還有弦樂絲竹聲夾雜著許多男子互相劃拳斗酒的吆喝聲。尹芷不習慣這么人雜吵鬧的地方,況且環顧四周就自己身形最小,小到。。。不合場合。她不禁縮縮身子,埋下頭,往爹的身旁靠過去。

一樓全是散座,尹家父女倆好不容易穿過大廳,走到偏門樓梯拐角的存酒間,伙計小張已經在那候著了。

見到尹莊,小張瞇著眼笑臉張羅道:“尹大哥,終于等到你了。今天可來了位貴客,指明要整壇桂花酒,出了好大的價錢呢!”

“呵!包下整壇子呢!爽快人啊!”尹莊笑著回道。

小張拍拍對方的肩:“是你家酒香不怕巷子深啊!”說著,他瞧見了一邊站著笑盈盈的尹芷,嘆道:“芷兒真是越看越標致水靈,怪不得我家媳婦嘴里老念著要生個這樣的女兒呢,哈哈。。。”

芷兒杏眼一彎,嘴快接話:“那你們快生啊,我好有個一樣的妹妹作伴!”語畢,身邊的兩個大人大笑,芷兒心里嘟囔:生個孩子很復雜嗎?

寒暄了一會,尹莊準備把酒放下去后賬房領錢,小張忙擺手:“別忙著放下酒壇子了,今天那主顧奇特得很,指明要釀酒人親自把酒送上去。”

“哦?”尹莊有點詫異:“那他在哪房雅間?”

“不在雅間,他包下了攬月樓的觀玉臺,正一人獨斟賞月呢,還不準他人打擾。”小張指了指上面。

拾級而上,原來攬月樓竟有這般高僻清幽的一角,四周無堵物遮攔視線,在鬧區卻遠離聲囂。月光盡灑,傾瀉滿臺,幾株玉桂點綴飄香,不知比下面的黃紗輕羅美了多少倍。

尹芷手捧酒具茶點,跟著父親上了這觀玉臺。她心中嘖嘖贊嘆,真是好品味的客人,又很是霸道,這種美景美酒,卻只要獨享。

可是,可是人呢?

觀玉臺上只一方石桌藤椅,朝向月光。桌上一只老酒葫蘆橫躺著,除此之外無其他。可細看,藤椅還在輕輕搖晃。人,應該剛才還在的啊。

尹莊啞然,只得把那壇桂花酒放在石桌上。芷兒將酒具排開,點了幾瓣桂花,斟上酒,四處觀望著。今天的月亮真圓真美。芷兒的生日也是個月圓之夜呢。

“既然沒人,我們就回去吧。”等了一會,尹莊牽了芷兒的手,準備離開。

身后突然一陣清風吹過,裹著桂花香,吹來一個富有磁性戲謔而又深沉的聲音:

“嗯?酒錢不拿這就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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