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格子

帶著傷痕的記憶，我實在不愿提起我和一郎落幕的戰爭。

原本以為他會帶著紅腫的眼睛，跑到婆婆那里去告狀。結果我錯了，我從婆婆嘴里得知，一郎說他是不小心撞的。我想他是顧及了男兒面子。

婆婆的話更刺傷人心：‘該撞，留著眼睛是出氣用的。不瞧著點道。”

她要是知道一郎犧牲了眼睛去維護讓我望塵莫及的母子情深，該后悔的抱著兒子大哭了。那一天，一郎飛奔下樓，要不是我當時泣不成聲，一定會在后面喊：“你媽又沒掉進河里，干嗎跑那么快，小心跌落視網莫變成瞎子”。

一郎舉著被我打傷的眼睛半個月沒理我。他心中的糟氣有待隨著眼睛一起慢慢消腫。

晚上睡覺背對背，各自厥起屁股。就連一郎放個響屁，我也不敢放聲嘲諷，生怕破壞這沒有中斷的憂傷氣氛。

夫妻打架，沒有不兩敗具傷的。我的傷不夠明顯，卻讓我在同事面前丟了丑。

就在戰爭結束第二天，我去上班，工作間隙，王姐喊我去上側所。這本屬個人問題，自行解覺就行了。可女人之間總是會尋找各種機會拉拉家長，說說閑話。

那時我所在的小站側所很簡陋，一排三個蹲坑，沒有遮擋，彼此看得見隱私。當我提裙子的鐺兒，王姐哎幺了一聲：“小西，你紋身了”。

："什么？”

因為沒有隱私，她看見我的大腿并指著驚叫。我低頭一看，差點驚的一只腳踩進毛坑里。媽呀，我怎么把家里的托鞋印子帶身上了？

這無疑是一郎干的好事，那天拿涼托鞋拍出橢圓形圖案躍然在我大腿之上。這比手繪圖都親切好看。大腿上皮膚白皙，而鞋底印經一夜晚泛出青紫，橫豎交叉的鞋底圖案印在上面清清楚楚，這真是“駱駝”牌托鞋在我身上做了活體廣告，就差40號鞋碼沒印上去了。青紅那個皂白，得來全不費功夫。

早上穿衣慌張并未發現。現在顯了眼。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先人一步逃離側所。王姐在后面窮追猛問：“小西，你思想好開通啊，在哪兒紋的？好漂亮”

待到王姐忙去了，我又獨自跑到側所欣賞了一遍那朵“鞋底花”。的確好看，難怪王姐誤認為是紋身。這要感謝一郎給我這不花錢的人體彩繪。

晚上洗完澡，我故意穿上短褲，在一郎面前一步三幌悠，要他也鑒賞一下自己的大作，畢加索都沒他這能耐，一鞋底子買賣，半秒鐘搞定。

他眼睛盯著電視，余光大概也看見了這朵“紫靳花”。他眼睛余腫還未消退，我心想，這次你是心狠，我是手辣，咱倆半斤八兩，誰也不能撇清，還是一笑泯江湖吧。

我不停的咳嗽裝作要憐惜向他發出和解信號，不知是他不解風情還是不肯接招，像塊石頭穩坐不動。我想也是，要讓一個七尺堂堂男兒去折腰，我豈不看錯了人。

我腦海里冒出個伎倆，偷跑到樓下把自家的電源空開給拉下來，看著屋子里的燈滅了，我心中竊喜的上樓。擱在平時一郎會大嚷的要去修理，可今天，我上樓進屋看見他占居大床的半壁江山睡去了。他眼睛不好，是該早點休息。

我知道這場戰爭因我這個鼓號手才因此打響，罪魁禍首莫我所屬。

一笑抿恩仇，我將用我的柔情去感化一郎。我輕輕走過去上了床喊一聲：“一郎”。聲音小的連蚊子都驚不走。。。。沒人應。

我又沒話找話的說：“這么早睡啊？”

：“嗯”半天，高級武士回應了一個字，不錯。

：“那啥，最近你千萬不要跑步打球，做巨烈運動，你眼睛還沒消腫，容易再次充血”。

：“知道”一郎吐露倆字了。

我已很欣喜了，我從背后試探性的抱住一郎：“是我錯了，一郎，原涼我”。又沒回聲。

難到他被我的道謙感動的在韻悢感情？我的手在他胸前突然感到一滴濕潤。我趕緊抬頭查看；“一郎，你在哭嗎？”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就是因為我不肯到河里救你，你就要讓新婚不久的老公變成瞎子嗎？”：“如果我這輩子再也看不見你了，你是不是該如釋重負的放炮慶祝三天？”一郎抽泣的像個孩子。

我突發慈愛，像個母親看見受傷的孩子在哭，一把將一郎攬在懷里：“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啦”。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見一郎在沒電的黑夜里大聲哭泣。我發誓：即使一郎把我扔進河里，我用世上最難看的狗刨式游泳法爬上岸，我也不會做出任何一件傷害一郎的事情。

愛我和救我在特定的情況下斷然是兩回事，我知道他會一心不二的選擇前者就足夠了。在郝一郎的輕易不彈的眼淚中，我們化干戈為玉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