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依舊在繼續。放煙火的日子很快便來臨。

沒有刻意答應和誰一起去觀看，這樣的日子里，能輕易碰到相熟的有緣人。于是吃罷晚飯便出去閑閑地踱步，漫無目標，十分隨性。

人流隨著夜色的加深而逐漸擁擠起來，車子都擠在路間，顯得水泄不通。在間隙中穿梭而過，忽然之間還是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我的步伐跟這個城市無法同步。因而急于讓自己逃離這種狀態。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駱紹楠發來短信，問，“你今天是穿的衣服是黑色的嗎？我見到個背面看很像你的人。”

——“紅色的。”我回了過去。“你在哪？”

——“公園入口。一起看煙花吧。”

——“好啊，我去找你。”

我轉身疾跑，天空卻忽然飄起了雨。斜斜的雨線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逐漸演變成傾盆大雨，在大理石板上徒然綻放成細碎的落寞。

那么，這樣的天氣，是無辦法放煙花了嗎？

或者……過一會兒便會停吧。

我躲在屋檐下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雨花。雨點重重地打在手心，然后向四方飛濺出去，涼涼的，無法聚集。

駱紹楠發來信息關懷，“還好嗎？沒淋到吧？下雨了估計也沒煙花看了，那我們接下來……”

“可是，我還是想去找你。或者再等等，雨就會停呢……或者還會有煙火呢。”

“那……好吧，我慢慢等你。”

雨越下越大，街道兩旁積聚起小水灘，雨落下時會冒起一個個泡泡。發梢被風微微地拂起，打在臉上癢癢的。

我都快要忘記了，從何時開始，我越來越習慣自己戴上發套，就如同我越來越習慣戴上假面出現在人前，扮演假定的角色。

面具戴久了，會忘記自己原本的模樣嗎？

忽然就覺得累了。我漂泊不定太久了，或者該找個男人平平淡淡地談一場普通的戀愛，就當是給自己一個短暫美好的幻覺，也不失為一樁樂事。我們會一起逛遍城市的每個角落，一起看午夜場的電影，在黑暗中親吻擁抱。那個人會是誰似乎并不怎么重要，只要他能給我我要的溫暖，即使短暫。他會抽中南海的香煙嗎？會不會有溫暖的懷抱。會不會有好聞的青草的味道。

當駱紹楠跟我打賭雨水一時三刻不會停的時候，大雨忽然停了。昏黃的路燈灑在濕漉漉的路面上，有種曖昧的感覺。

“要是雨現在停了，駱紹楠就請我吃飯？”我對著電話重復他剛剛的話。

“……”他顯然被忽然停雨的架勢嚇到，悶悶地說，“怎么可以這樣……！”

我樂，在電話的這頭毫不掩飾地大笑，“你欠我一頓飯。”

人們在雨停之后紛紛重新聚集起來，我在人群中左轉右拐，穿梭而行。

“你在哪里？怎么都沒見到你影子的？”駱紹楠催到。

“公園門口啊，人太多，我也沒找到你。”我不斷張望尋找著。“你不會是在北門了吧？”

“對啊！南門人多嘛……”

“天啊，那么老遠你是怎么跑過去的……”

嘭——嘭嘭——

煙火猛然騰起，在空中綻放，美麗張揚地向地面撲來。離發射臺那么近，可以聽見煙花噴射而出的聲音。我掛掉電話，抬頭仰望這華美的一刻。

美好的東西總是容易消逝，因而越顯珍貴。這歲月安好，把握好此刻，及時行樂，至少不會浪費。

那天駱紹楠并沒有請我吃飯。煙花晚會散場的時候，夜已經很深，氣溫突然降低了好幾度。我們好不容易地繞了大半個公園才碰了面。駱紹楠沒有發揮紳士精神，毫無形象地嚷著說好冷。

忘記了是誰先主動，我們開始在角落里相擁，親吻。黑暗中能清晰聽見他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似乎還亂了節拍。純情得跟他風流的外表完全搭不上邊。

我依在他懷里淺淺地笑。歲月安好，就算是所有的溫暖都是虛假的又有什么關系呢？至少此刻相擁的觸感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