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告訴母親，廖良龍有消息了。

母親很驚喜：“真的？他怎么樣？現在在哪里？”

她那么迫切地望著我，等待我的答案。原來，前幾天她不急不慢地安慰我，并不是她真的那么不擔心啊，原來她只是為了安慰我，穩定我的情緒，其實她的心里，沒有廖良龍的音信她一定也是很焦急的。

原來，“兒行千里母擔憂”，是真的真的，那么貼切。

“怎么樣呢小龍現在？”母親追問。

“哦，”我撒了個謊，說：“小龍現在在廣州，找到工作了，還交了個女朋友呢，日子過得挺好的，這回你不用擔心了。”

“真的嗎？”母親喜笑顏開，眼角的魚尾紋像一把小扇一樣開，每一根褶子里都藏著一分歡喜。她沒有再詳細追問，我想，就這兩句話，就已經夠她歡喜半天了，她那個背井離鄉的小兒子，在異地他鄉，不但找到了工作，還找到了女朋友，這該是多么值得寬慰的事啊！還有什么需要追問的呢，這就夠了。

有了工作，就有了收入；有了愛情，人生就算圓滿。這就夠了。

我看著母親低著頭去倒水喝的樣子，她的背影看起來都充滿了幸福感。轉過身去，我的心卻是酸酸的。

肖小小說，廖良龍被富婆包養了。我倒沒有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我想，如果在很艱難的情形下，做出這樣的選擇，也許是有可能的。但是，為什么他不肯給家里打個電話，甚至發一條短信呢？我也一直沒有見他上過網，留言無數條也從來沒有回復過，就像他完全消失了、蒸發了一樣。

就算是被富婆包養，那只是道德上的問題，或許會被人看輕，被人笑話，但那又不是犯罪，難道他會害怕因此被家人責怪嗎？難道就因為這件事，他要跟家里完全脫離關系嗎？

再說了，就算他怕家人不能理解和原諒他的選擇，那么對于肖小小呢？他總不至于也害怕她指責他吧？為什么她一路迢迢去找他，他卻不肯面對她，不肯當面解釋一番呢？

難道，是那個女人要求他，必須與世隔絕，斷絕與家鄉的一切聯系嗎？可是這又有什么必要呢？難道他做下了什么壞事，被那個女人抓住了把柄，而不得不處處順從她嗎？

這樣一想，我突然覺得事態有些嚴重。

因為，就算被富婆包養，就算他多么喜歡和沉迷于那種聲色犬馬、逍遙自在的生活，也沒有理由從此斬斷與家人的聯系，變成兩個不相干的個體。

我于是回到房間，關上門給肖小小打電話。

——我不想讓母親聽到，我跟肖小小的通話。就讓她歡喜著吧，廖良龍走了那么久，她一定也擔心了那么久。

我先給沙皮打電話，要到了肖小小的號碼，然后給肖小小打過去。

“誰呀？”肖小小在電話里問。

“是我，天哥。”

“天哥？什么事？”

“我就是想問問龍哥的事，你確定你看到的那個人是龍哥嗎？”

“那個，當然是啊！”

“你不是說他沒有轉過頭來看過你嗎，你怎么確定那真的是龍哥？”

“那個……，啊，龍哥我肯定認得啊！看背影我都認得。”

“那，為什么他連話都不跟你說，你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