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萌芽的情
- 慶華年
- 涯余
- 3394字
- 2013-10-07 12:05:19
肖夕到閣樓前已是酉時,夕陽將山巒染上了紅暈,趙潯正站在窗前看著夕陽,轉(zhuǎn)身看到她來了,便示意秦黍下去。他在正廳的窗前的方桌上擺了象棋的棋盤,看著肖夕,溫和地說:“夕兒,你會下棋嗎?我們下盤棋吧。”
肖夕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溫和的說話,夕陽將他的側(cè)臉打上色彩,他的臉也溫和起來,她莞爾一笑,“承蒙殿下抬愛,夕兒對下棋只是略懂一二,還請殿下賜教。”
趙潯看著幾步之外的她,既美麗又有幾分惹人憐惜的嬌弱,示意她坐下來,相對而坐,對弈起來,肖夕小時候?qū)W過一段時間象棋,所以前幾步布局走得駕輕就熟,心中在思索著趙潯找她來下棋是為什么?難道他喜歡她嗎?蕭王爺是不是幫她做什么了?二皇子的感情也來得太容易了,太容易得到的東西讓她覺得不踏實……
趙潯看出來她心不在焉,于是下了幾招咄咄逼人的棋,一顆馬加一顆車協(xié)同跳入了肖夕的領(lǐng)域。肖夕感覺不妙,立即調(diào)兵遣將應(yīng)對,一邊苦苦尋找能對對方的“將”發(fā)生威脅的棋子。趙潯看著她思索的樣子,這么多年,他還從來沒有跟女孩下過棋,也沒對一個女孩如此動心,很快這個女孩就將成為他的側(cè)妃了,想到這里,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小女棋藝不精,殿下見笑了。”肖夕靦腆地笑笑
“夕兒,我聽說你一直體弱在異鄉(xiāng)養(yǎng)病,你來京城多久了?”
肖夕一頓,反應(yīng)敏捷地回應(yīng)道:“夕兒來京城才半載,京城繁華熱鬧,我很喜歡這里。”
“哦?你有意中人嗎?”趙潯輕聲問。
她尷尬地抬頭看著他,“夕兒認(rèn)識的人很少,沒有意中人。”
“哦”,趙潯淡淡地笑笑,繼續(xù)下了一步。
肖夕不喜歡他這種試探,不再說話,想著,一個住在深宮的皇子,怎可能像平民百姓般坦誠率真,她小心翼翼地應(yīng)對就好。
片刻后,趙潯低聲說了一句:“夕兒,我會選你為側(cè)妃。”
肖夕聽著,端起的棋子不知該放往何處,側(cè)妃嗎?看來在他眼里,給她側(cè)妃已是一種抬愛了吧,算了……她無需去計較什么,她只是個蕭王爺找來的細(xì)作。她放下棋子,看著他,明亮的雙眸里沒有情緒,“謝殿下厚愛,夕兒愿意侍奉在殿下左右。”
趙潯聽著,卻感覺不到這個女孩的感情,他覺得有一絲心痛,這個女孩坐在他的對面,心卻不知在哪里。
“夕兒,你的棋下的還是不錯的。”他看著棋盤,肖夕居然不知何時,讓一個小兵穿過楚河漢界,進(jìn)入了他的區(qū)域,遠(yuǎn)遠(yuǎn)的,還有一顆車在保著這個兵,兵進(jìn)入敵方區(qū)域就可以橫著走了,實力大增。肖夕看著這個兵,仿佛就是自己,深入虎穴,而那和他同一直線遙相呼應(yīng)的車就像是蕭王爺。
“殿下見笑了,夕兒已經(jīng)損失慘重,必輸無疑了。”
趙潯看著她,那個衙門口伶牙俐齒的丫頭此時變得這么謙恭,“你被人搶了錢袋,不當(dāng)場抓住他的話,茫茫人海,又如何去尋?”頓了一下,問到:“丟了多少銀子?”雖然他已派人秘密從衙門那探出了答案,也拿到了她畫的畫像,一切做得十分隱蔽,他現(xiàn)在還不想讓衙門的官員知道他關(guān)心肖侍郎的女兒。
“只丟了十幾兩銀子,就是不想讓小偷逍遙法外,我畫了他的畫像送到衙門。”
“哦?”趙潯笑到,“你喜歡畫畫嗎?”
“畫得不好,不過相信總能提供一些線索,如果這個小偷是個慣犯,可能衙門有衙卒認(rèn)識他。”肖夕堅定地回答。
“這點事,你讓肖府的下人帶著畫像來報案即可,為何親自跑一趟?”趙潯溫和地問
肖夕看他語氣溫和,沒了被審問的不快,也溫和地回道:“我覺得自己去說被偷的具體時辰和位置更清楚,官差們也會更重視。”
趙潯點頭,用馬將了肖夕的“帥”一軍,他想,這個丫頭年紀(jì)雖小,但心思細(xì)膩,膽識過人,不僅僅是舞跳得好而已,想不到肖侍郎居然會養(yǎng)出這么一個清麗聰慧的女兒。
肖夕立即設(shè)法應(yīng)對,拿住棋子的小手卻被一只大手握住,她抬頭看著趙潯,他握著她的手,眼眸里有一絲復(fù)雜。
肖夕的臉一熱,尷尬地說:“二皇子,請放手。小女還未出嫁……”
他慢慢地放開手:“夕兒,你是不是不想做側(cè)妃?”此刻,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動心了,或許,他可以不與一個家勢雄厚的家族聯(lián)姻,這些年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動心,他不想看到她受委屈,他也相信他完全可以憑自己而封王拜相……
肖夕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心意,心中劃過一絲不忍,她一直都在算計他,那些個月為了算計他而學(xué)習(xí)各種技能,想到這些,她的情緒有一些波動,“殿下,小女不過是寒門之女,能夠成為皇子側(cè)妃,已經(jīng)光耀門庭,別無他求。”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靜靜地下完了這盤棋,以肖夕的“帥”被將死告終,早在她深入敵方的“兵”被解決的時候,她就敗局已定,“兵”被吃掉的時候,她暗暗告誡自己絕不能對二皇子動情,她是細(xì)作,細(xì)作有了感情,便兩邊都不能活了。
近戌時,二皇子送肖夕下山,秦黍等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在身后跟著他們,天色已完全暗淡,略帶寒涼的秋風(fēng)吹著他們,肖夕不禁瑟瑟發(fā)抖,趙潯解下棕色的斗篷給她披上,她頓覺溫暖,在她這么孤獨(dú)的歲月里,很容易愛上給她溫暖的人,然而卻一定不能愛,她不去看他,而是輕輕抬頭看天上,星星還未出來,只有暗淡的云彩,她又低下頭,心緒不寧,一步步地走下山去。
趙潯覺得這段路有種淡淡的幸福,這些年來,他終日忙碌,從未有這種感覺,他甚至希望這段路能再長一點。
到了山腳,劉巖看到肖夕便立刻迎過來,肖夕將斗篷還給趙潯,便進(jìn)了肖府的轎子。
趙潯沉默地看著他們離去,片刻后,他也起身回宮了。
回想起,她的小手,纖細(xì)柔軟,卻略帶冰冷,看來她體質(zhì)偏寒,她的眼神和話語,以及她的一舉一動,卻沒有對他的情意。這些年,接近他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或嬌柔或羞澀,卻沒有她這樣的……眼看就要到中秋了,他想著,可以借中秋之名約她出來賞月,夕兒,想再見到她,了解她。
蕭真何站在水池邊喂著金魚,密探在一旁匯報肖夕被二皇子單獨(dú)約去文薈閣,他微笑著抓了一小把魚糧,假以時日,相信他就可以站在京城的太湖邊喂魚了。
肖夕依然會在傍晚時分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穿梭,體驗著京城的風(fēng)土人情,也都帶著劉巖,她發(fā)現(xiàn)劉巖看到可愛的孩子也會多看幾眼,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也會有同情的眼神,劉巖這個外表硬朗的女孩想必也是有一顆常人的心吧。她的人生或許比肖夕單純,肖夕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人,林琳和她的愛人也都死了,而她淪為細(xì)作算計別人。
遇到乞丐或者路邊的藝人的時候,肖夕就會給一些銅板,這是她能找到的活著的一種價值。
她走到了一個華美的白灰色外墻的建筑群,抬頭看到了“燕夕樓”三個雋秀的楷書大字,她輕笑,那不是她名字里的“夕”字嗎?于是,她帶著劉巖走進(jìn)去,這是間布置精致典雅的茶館,二樓是錯落有致的包廂,她走上二樓,想找一個風(fēng)景好的廂房,一旁廂房的門被送茶的侍女推開,她正巧經(jīng)過,這一瞬間,段祺峰看到了她,她卻沒有在意,繼續(xù)往前走著。
段祺峰走出門來,對肖夕喊了一句:“姑娘,是你嗎?”
肖夕回頭,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戴著半邊的面具,“哦?是你?”她像看到故人一般走過來。
“姑娘怎么也在這兒,在下段某,與姑娘有緣,想請姑娘喝杯茶。”
肖夕微笑著答應(yīng)了,和劉巖走入了他的廂房,這個廂房的位置極佳,可看到太湖的一角,太湖位于京城北部,水面遼闊幽靜。
“段公子,小女肖夕,幸會。”
“肖姑娘,想來我們見過兩次了,第一次是太后的壽宴,第二次是太和寺后山。”段祺峰微笑地看著她。
記得這么清楚嗎?肖夕無言
“我請你喝的茶是中原沒有的,你來品品。”他熟練地給她倒了一杯茶。
她端起茶,輕輕一聞,茶香沁人,再小小地喝了一口,入口芳醇,回味起還有一絲甘甜。
段祺峰看著她優(yōu)雅地品茶,回憶起她那輕靈歡快的舞蹈,心中有一絲感慨,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
肖夕想問,為什么他會戴面具,但又覺得這么問太冒昧唐突,顧而問到:“上次與公子在一起的老者今日怎么不在?”
“他今日進(jìn)宮面圣,比較疲憊,早早休息了吧。”
肖夕點點頭,“段公子真會挑廂房,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太湖和湖上的石橋。”
“哦?肖姑娘喜歡太湖嗎?”
肖夕輕笑:“嗯,喜歡,太湖平靜清澈,看著它的時候,能忘卻了瑣事的煩惱。”
段祺峰看著她,心中有些波瀾,這個文弱的女孩,一顰一笑卻牽動了他的心思,他低頭品茶,心中思量,中原的女子果然如書中所寫,像江南的園林般,靈動秀美,然而這一切都不屬于他,他越是不控制自己去接近她,越是會讓自己陷入思念中。
見他不語,肖夕便起身告辭,一方面再逗留顯得不禮貌,另一方面也不想劉巖有什么誤會。
肖夕走后,段祺峰從窗棱邊目送著她離開,舉目看向遠(yuǎn)處的太湖,心卻無法寧靜,他有送她回家的沖動,理智卻讓他站在了廂房里,他輕輕摘下面具,露出俊朗的臉龐,并不十分大的丹鳳眼顯得溫文爾雅。
這個樓是他在京城的好友近期所開,名字是他幫忙起的,因心中一直記著肖夕,便取名“燕夕樓”,沒想到卻真的在這里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