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程淑珍敲了敲蘇諾的房門，里面沒有應答，程淑珍推門進去，看見蘇諾戴著耳機，坐在窗前的書桌。窗戶開了半邊，藍紫色的夜空，明月清輝。書桌上清冷的燈光，蘇諾瘦小單薄的身影投在原木地板上。

輕輕地將手中溫熱的牛奶放下，蘇諾偏過頭，摘下耳機，不說話轉著手中的筆。

程淑珍看著與自己相似的側臉，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輕柔，似嘆息：“小諾，你還怪媽媽嫁給蘇叔叔了嗎？”

蘇諾轉著筆的手一頓，她將視線從眼前的書本上移開。窗外，昏黃的路燈不時有飛蛾撲打著翅膀撞向堅硬明亮的燈泡。她記得有人說過，愛情，就是飛蛾撲火的勇氣。蘇諾半仰著頭，似是疑惑地問母親：“媽媽，你還記得爸爸嗎？”在你和蘇叔叔這么幸福的時候，你還會記得爸爸嗎？

程淑珍撫著頭發的手停了下來，把女兒攬進自己的懷里。蘇諾順從的靠在母親的懷里，聞著熟悉的味道，從知道母親要再婚的事情后，母女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么親近過。窗外低低地蟲鳴聲，整個屋子很靜，聽得見時間的流淌，也聽得見那些藏在心里沒有說出的聲音。

“小諾，記憶是不會消失的，存在過的人也不會被忘記。”程淑珍目光悠遠，仿佛透過時間的長河，看到的那個白衣飄飄質樸的年代。“我跟你蘇叔叔認識早在你爸爸之前，那個時候有好多身不由己。現在我們能繼續在一起我很感謝命運。小諾，我沒有對不起你爸爸。”

蘇諾靜靜地靠著，眼淚慢慢流下，“媽媽，我希望你幸福，看見你和蘇叔叔在一起那么幸福我真的很為你高興，但是有時候我真的很難過，我不是故意和你們發脾氣的，媽媽。”我只是怕我會真的喜歡上蘇叔叔，怕對不起爸爸，爸爸對我那么好，我怕對不起他，媽媽。

程淑珍攬著哭泣的女兒更緊，眼角暈濕，聲音哽咽：“媽媽知道，媽媽不怪你，是媽媽不好。”

自那晚之后，蘇諾雖不至于態度大變，但不再像剛搬來時那樣悶在屋子里。偶爾還會跟蘇哲拌嘴，看著蘇哲被蘇諾氣的甩手回房，蘇進和哈哈大笑，程淑珍也笑著讓蘇諾別沒大沒小的。一時間，整個屋子里一種家的情緒流淌著。

盛夏，一陣陣的熱浪阻絕在厚厚玻璃窗外。裝飾著塑料藤蔓的藤搖椅，蘇諾晃著雙腳，咬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蘋果汁，杯壁上緩緩流下的水珠集成一片。江以蕙一勺的勺地往嘴里送著可口消夏的冰激凌，含糊不清地說：“小諾，明天你生日呢，禮物我都準備好了，準備怎么過呢？”

“蘇叔叔說明天是我在家過的第一個生日，明晚在家里給我過生日，你也要來啊！”蘇諾手指隨著店里音樂的節奏輕輕敲打著。

江以蕙高興的說：“真的嗎？那我不時就能近距離接觸到你那英俊的哥哥啦！哈哈，小諾，你真好！”蘇諾看著江以蕙夸張的表情笑容也掛滿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