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夢是夢
- 彈指蒼穹
- 夕月容
- 3869字
- 2013-05-24 13:00:35
那張師妹也是怒目相向,滿臉皺巴巴老皮直跳,渾身功力涌動,其他諸人則是一語不發(fā),冷眼旁觀,但臉上都有著不屑的神情,對段清更是不再看上一眼,可見心里也是不贊同收段清入門,眼見就要交上手,這時驚堂木聲響傳來。
姚青云手握驚堂木,啪的一聲捏得粉碎,怒氣沖沖地瞪著二人。
“夠了,諸位師叔師伯,此子乃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的,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是對是錯?這或許會成為改變我七仙峰四千年來一些迂腐成見的好機會,還望大家不再多言。”
眾老人見姚青云發(fā)怒,面面相覷,不再有人出聲,站著的也默默坐回去了。段清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這位掌門心智手段的厲害,不然也不可能與一干同輩中脫穎而出,更不可能蓋過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而執(zhí)掌七仙峰了。
段清見狀,咧了咧嘴,覺得自己此番長了見識了,這一貫溫柔的姚峰主也有火爆的一面。看來看女孩子的眼光不要那么膚淺啊,相處久了才能判斷,不然容易走眼。
“段清過來,參拜始祖及歷代峰主。”說著便走下臺來,又恢復(fù)了莊嚴(yán),段清暗嘆,這峰主翻臉比翻書可要快多了。
雖然從未見過這般場面,但也知道是要叩頭的,仔細瞧著那畫,云霧瑩瑩相繞,朦朧里一女子捏花含笑,纖塵不染,宛若九天仙女下凡。一雙笑眼湛湛生輝,似乎正瞧著段清,段清打了個激靈,移開視線,便不敢再細看。
九個響頭叩在地上,咚咚作響,他心里有氣,剛剛被一群老太瞧不起,又要向這嚇人的畫像磕頭,心情并不怎么好,盡數(shù)發(fā)泄在磕頭上了,旁人不知,還道他特別虔誠。
一干老太見他磕得莊重,心里都微微改觀了點,但并不表示憑靠這幾個響頭就獲得她們認可了,而兩位老頭子則是笑瞇瞇的看著,都是輕輕捋著胡須。
接著姚青云又對著神位畫像禱告了一番,念了幾段話,也要段清跟著念。
段清口中應(yīng)著,一顆心早神游物外了,著實折騰了一番才算完了。
“峰上日常衣著住行都由你姬太師伯管理,若有什么需要盡管找她老人家。”姚青云見此事已經(jīng)定下,徹底恢復(fù)了仙子氣質(zhì)。
段清躬身行禮,那姬姓老嫗眸子閉上,微微點頭,并不開口。
姚青云在一旁介紹,段清又一一向著諸位老人見禮,到為他說好話的車姓老翁面前,方要躬下身,那老翁卻一把扶住他,笑道:“給別人鞠躬還行,和我就不要來這一套了。”
段清一怔,這是干什么?邊上的幾位老嫗則是一臉不屑,輕輕嘮叨了幾句,一句較大聲話傳來,依稀便是:臭不要臉,老得掉牙了還想充嫩。
段清有些發(fā)呆,忙看向這老翁,卻見這老頭子哈哈大笑,似乎沒有聽到這話一般,但段清眼細,明顯看到他剛才雪白眉毛大幅度跳了幾跳。
老翁一邊重重的拍著他的肩膀一邊說什么后生可畏,日后必將一鳴沖天云云。段清忍著痛,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陪著他干笑幾下,唯唯諾諾。
又轉(zhuǎn)向最后一人,便是另一位老頭子了,這老子頭上白發(fā)稀稀疏疏,彎彎曲曲的盤在頭頂,但一眼就叫人看到他那干癟的頭頂,而胡子卻不含糊,初次見面的人注定要尋了良久才能看到他尚有口有牙。
段清暗嘆,偌大頭顱,憑幾根長發(fā)是蓋不住的,三寸破嘴,胡子暴長也粗俗了些,躬身道:“見過連師伯。”
這連老頭呵呵直笑,連連道:“見過見過,剛剛見過,現(xiàn)在見過,明天見過,來日見過,來生、、、、”
“從今往后,你正式成為七仙峰弟子,峰上的規(guī)矩不可破,否則到那時候誰也為你求情不了。”那方才站出來說話的姓張老嫗見那老頭子滿嘴屁話,便也不等他說完就開口了,說著眼睛一轉(zhuǎn),明顯是撇向姚青云而去的,但到中途又轉(zhuǎn)了回來。
段清聽那連老頭說得沒意思,聽得又有人對自己說話,便不失時機走了回來,恰好看到張姓老嫗的舉動,知道她是指姚青云,心想這峰主是怎么長大的?這些老輩都有些怕她啊。連老頭吹胡子瞪眼睛,話未說完人就跑了,他滿臉怒氣,一雙老眼瞪著那老嫗,怪她搶了自己知音,只是那張姓老嫗卻好像什么事都不曾發(fā)生,眼神游離,半眼都不瞧他。
姚青云將段清招到跟前,為他說明諸位老人的名謂。段清心想剛才一并說了不就完事了嗎?偏偏搞得這么麻煩,但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剛才已經(jīng)見識到了,這峰主似乎不是溫柔之輩,惹怒了她說不準(zhǔn)得兜著走。
那姬姓老嫗,名云逸,是峰上執(zhí)事,主管峰上一切吃穿住行。
姓張的老嫗叫作張琳,段清心想名字倒是取得好聽,脾氣卻不怎么動人,張琳一張嘴雖然鋒銳刺人,但掌管峰上規(guī)矩刑罰卻是十佳人選。
至于為段清說好話的老頭子名叫車戰(zhàn),從來不顯山不漏水,但峰上無人不知他就是不服老,充嫩。
段清心里感激,剛才那么多老太看自己不順眼,就他出口相幫,這人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人往往是在作了比較后才得出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的結(jié)論。
那連老頭則是連不停,此時正一臉哀怨地望著段清,嘴唇微動,似乎想說點什么,但緊接著又自顧搖頭嘆息,看向天花板,不再理會這些了。
在里邊東扯西扯了良久,諸人認為什么事都交代妥當(dāng)了,這才散去。一干人走出大殿,室內(nèi)僅余段清、姚青云及那兩個老頭子。
車戰(zhàn)腰桿挺直,與剛才的氣勢大不一樣,雙眼瞪著段清,似乎要把他看透,眼神深邃不已,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驚人的氣息,但并不壓迫人。
姚青云面露訝色,對這位師伯她也是看不透,修為究竟如何峰上無人得知,或許唯有逝去的師父知道吧。見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段清,便問道:“車師伯,這弟子有什么問題嗎?”
車戰(zhàn)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伸手在段清兩肋及前胸摸索。只把段清摸得寒毛豎起,又一動也不敢動。
車站閉目細細摸索,又在段清諸身大穴上按捺一番,這才睜開眼睛,一臉惋惜,嘆道:“此子根骨太差不提,古人也不乏有憑借堅強毅力修為達到震古爍今的地步之人,雖說千萬年難見一人,但好歹也是有的。”
姚青云喜道:“這么說來車師伯認為他可以達到一個比我等更加高的層次了?”
車站搖搖頭,道:“這天地間眾生都有先天根基,而始脈更是晶瑩無暇,這才有可能達到極高境界,這孩子不但根基全無,始脈也渾濁不清,其上有著無數(shù)刻痕,想來不是這天地間的人吧。”
姚青云聞言大吃一驚,玉臉輕顫,她只是說段清乃是天降之人,可從來沒有泄露說是來自天外,竟然讓人這么說了出來,如何讓她不驚?同時也驚詫車戰(zhàn)的修為,竟然能看到修士的始脈了,這至少也得是破入重生秘境才能做到,當(dāng)然也只能看出比自身修為低的修士。
她、莫著急及笑面佛都沒有看出段清的始脈,沒想到竟被這個師伯看了出來,心想這師伯隱得倒是深沉,也許他就是擎天域內(nèi)最強的人了,畢竟重生秘境不是那么容易破入的,就如笑面佛,驚才艷艷,但也停在蛻凡境百十年都不曾進入那一領(lǐng)域。
段清也是渾身大震,覺得不可思議,始脈是什么東西?憑此就看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也太過詭異了,之前姚青云曾經(jīng)介紹過始脈,他不怎么相信,現(xiàn)在卻是深信不疑了。看著這老頭子,覺得這才是神仙該有的手段。
車站見二人如此反應(yīng),知道所料不錯,一對雪白濃眉直抖,道:“果然如此,此子原先生存的世界里想必有一位修為超越天地的存在吧?這些刻痕乃是經(jīng)歷過無盡輪回所致,每三世輪回便刻出一道痕跡,這么多刻痕足以說明此子經(jīng)歷了無數(shù)輪回矣,否則始脈也不會成這樣了。嘿嘿,改天道,設(shè)輪回,那位存在實在是可怕!”
“三世輪回才能刻出一道痕跡,而這天地間所有生靈每經(jīng)三世輪回后魂魄便消散,而后天道又重塑新的魂魄,是故我等始脈始終晶瑩無暇,這是天道規(guī)則,能改天換道那必然是超越了天地的存在,上天應(yīng)該是不允許有這樣的存在的,真要有那般存在恐怕也只有天本身了。”連不停早已正常,睿智無比,接口道。
“兩位師伯,這些離我們太遙遠,還是先考慮怎么應(yīng)對眼前的事吧!”對這些姚青云也是知道的,但那些離得太遙遠,相比那些天地本質(zhì),她覺得怎么處理段清這事才是迫切的。
車站一捋胡須,點點頭,嘆道:“始脈渾濁多痕,根骨差得一塌糊涂,又沒有根基,要想修仙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段清靜靜地聽著,失望無比,理想這么快就破滅了,這有些殘酷,在這世間無親無故,在原來的世界里也孤苦無依,輾轉(zhuǎn)兩世間都是這般命運嗎?他緊緊握著雙拳,既然修練不了,應(yīng)該是不能呆在峰上了吧?或許明天就要被下山。只是茫茫人海,家何在?社冥大地?zé)o邊無際,何處可容身?
姚青云有些猶豫,雖然已經(jīng)確定段清不能修道,但她不舍,不忍心讓他一個人離去。而這般收容一個完全不能修道的男弟子,這說不過去,天下不幸的人無數(shù),比段清更凄慘的也不少,若是遇到一個就帶回來一個,那七仙峰早已人滿為患了。
段清心里很亂,突然心中劃過一道光明,既然這老頭看出了自己的始脈不適合修練,為何又不早說,偏偏等到正式成為七仙峰弟子了才說出來,莫非是希望自己可以繼續(xù)留在七仙峰?
車戰(zhàn)呵呵一笑,證實了他的猜測,安慰道:“小兄弟不需要擔(dān)心,即便是如此了你也可以留下來的,此處就我們四人,不說出去別人是不知道的,擎天域內(nèi)還不至于再有人看得出你的始脈,盡管痛痛快快的生活就是了。”
段清心里感激,默默點了點頭便不動了,只呆呆的站著。
姚青云大喜,知道若是不宣揚出去段清就能留下來了,便放下心來。聽車戰(zhàn)稱段清小兄弟,心道這師叔又充嫩了,但一想到他的修為也就釋然了,達到重生秘境后又有千二年華,就這一千二百年的生命來說,這老頭確實是嫩了。
正思想著,突然她靈機一閃,覺得有些不對勁,破入重生秘境為何軀體還這么老邁?便問道:“想不到車師伯修為如此高深,竟然破入重生秘境了,之后有著一千兩百年的時間沖擊涅槃境,前途可謂無量,只是怎么身體沒有恢復(fù)壯年之軀?”
車戰(zhàn)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峰主年紀(jì)輕輕就處于蛻凡境巔峰了,這前途才是真的無量,倒是取笑老夫了,說到這軀體,哎,我身為長輩的要是突然變年輕了會叫人接受不了的。”
段清耳中聽著他們說話,又開始神游物外了,不過這次不是幻想以后過的如何風(fēng)光,而是如何生存,站著不動也不出聲,但聽著車站這句話,他心里頓時一跳,直覺告訴他似乎什么地方有問題了,但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依舊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