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堂遺書
- 錦夢凌落
- 西早木木
- 2104字
- 2013-05-15 11:05:32
落落萬萬想不到黎劭靖會來找她,但竟然還有更讓她想不到的。
“你是說……你從昨晚等到現(xiàn)在,就是為了讓我去你公司上班?”凌落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黎劭靖那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盯著她,似乎在說:你在置疑我的話?
凌落落當然不敢置疑,被他看得不自在,她轉(zhuǎn)頭看著窗外,下了一整夜的雨,早上已是陽光明媚。他們在酒店最頂樓旋轉(zhuǎn)餐廳就餐,從餐廳望出去,整個城市的景致盡收眼底。
但此時,她并沒有感嘆瑰麗風光的心情,反覺危臨崖邊的恐慌。
黎劭靖舍近求遠的帶她來這家城中首屈一指的西餐廳吃早餐,如此耐心而周到,原來是有目的的。
“你是覺得我誠意不夠,還是我給的薪水不夠?”黎劭靖捕捉到她瞬間的黯然,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指腹在杯沿上輕輕摩娑。
“我……我沒有……不是。”凌落落沒出息的又開始結(jié)巴。
她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平時多么伶俐,多么智慧,思維多么清晰,但只要黎劭靖出現(xiàn)在她身旁,她就變笨,變得語無倫次,變得大腦遲鈍。
黎劭靖皺了皺眉,他嚴重懷疑面前這話都說不利索的女人是怎么搞定連禮的。或者,她只是喜歡在他面前裝傻,裝笨?
據(jù)李銳提供的信息,她背景清白,剛畢業(yè)的實習生一個。接觸的人也僅僅是家人和同學的圈子。也就是說,在一個月以前,他們從未見過面,如果不是乘坐凌進申的計程車,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接觸。
她接近他,不是被人指使的。
對于這樣的答案,黎劭靖有隱隱的愉悅。
但這些不足以讓黎劭靖下決定把凌落落納入麾下,真正讓黎劭靖興奮的是得知黎尚的喬克找過凌落落,而凌落落拒絕了他。
如果說當初他“無意中”的一個電話,切斷了凌落落在黎尚的面試。那么此次的聘請,則是斷絕了黎尚的希望。
想到這里,黎劭靖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那好,明天開始上班。”
早餐吃到一半,黎劭靖接到電話先走了,黎劭靖一走,凌落落神情才輕松下來,但也沒胃口再吃。
找到公交站臺,又轉(zhuǎn)了一輛車才回到家。
瞅見信箱里有信,掏出鑰匙打開信箱。
信封上竟然是爸爸的字跡!雖然稍有些歪扭,但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手指輕撫信封上“凌落落”三個字,她初學寫字,便是這三個字,那時爸爸手把手一遍遍地教她。
“凌落落。落落大方的落落,咱們落落雖然沒有大富大貴的家庭,但一定要有坦率開朗,雍雅大方的氣質(zhì)。”
長大后,她的字體飄逸靈氣,而父親的字剛勁有力,唯有這三個字相似甚深。
她紅著眼圈進了屋,反鎖了門然后無力地靠在門上。拆信的手卻如灌了鉛,沉重無比。
“落落,對不起。
爸爸還是選擇離開你,不管對你還是對我自己,這都是一種解脫,原諒爸爸離開的方式。我房間的書桌左邊抽屜里,有一張銀行存折,在你十八歲那年,用你身份證辦的。那筆錢本來是準備給你置辦嫁妝或是創(chuàng)業(yè)用的,人生路很長,爸爸能留給你的,僅那點微薄力量,未來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了。落落,別難過,爸爸也不難過。有你這么個懂事孝順的女兒,我知足了。如果下輩子還有緣分做父女,爸爸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為你慶祝畢業(yè),親自為你操辦婚事,聽你跟爸爸說幸福的事、煩惱的事,讓你每一次回家,都能感受到家的溫暖,吃上可口的飯菜……我的女兒落落,爸爸很愛你,卻再也不能為你做這些了。我走后,你一定要快樂,這樣爸爸才會安心。
父絕筆。”
落落眼前模糊一片,信紙上的筆墨隨著淚水暈染漲開。
“爸爸,爸爸……你回來啊,爸爸……”壓抑了那么多天,凌落落終于慟哭出聲。她一直不愿接受父親去世的事實,像小時候一樣,父親只是暫時離開,會如期而歸的。
收到這封遺信,她所有的幻想碎了,徹底地碎了。
悲痛侵襲入心,她哭得昏過去,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恍恍惚惚中,她費盡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輕飄飄地踩進了一條黑咕隆咚的通道。通道冗長,最前面,有一個光點。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著向光點走去,近了,更近了。
落落。
有個溫柔的聲音叫她。
她看不清她的臉,卻聽出這個聲音帶著母親的慈愛。是媽媽!
她心里歡悅,腳步移得更快了。“媽媽,等我。”
越往前走,通道里溫度越高。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融化在通道里,肺里的空氣也變成火一樣,從嘴里噴出來。
落落……
“媽媽……”那個聲音越來越遠,她瘋狂地奔撲過去,光點卻慢慢變小,消失。溫度也漸漸降下來,剛剛還灼熱的身體,此時猶如陷入冰窖,冷得她直哆嗦。
這時光點再次出現(xiàn)了,爸爸在遠處擔憂的看著她,像是馬上就要離開。
爸爸……她向他伸出手,目光祈求。
落落,回去吧。爸爸憂傷嘆息,轉(zhuǎn)身消失在光點里。
她傷心痛哭,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寒冷把她困住,任她掙扎,也難以逃離。
不道是誰突然破冰而來,黑暗的通道消失,眼前一片通透光明。她想看看來人,然而,她沉重的眼皮怎么也睜不開。
有人叫著她的名字,哭著搖晃她,喋喋不休的罵她:“凌落落,你不是要堅強嗎?你這算哪門子堅強?你給我起來,你給我醒過來,我不準你在這裝死!落落,你醒醒啊落落……”
另一個人抱起她,他的溫暖喚醒了她的知覺。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息。
她冷得牙齒打著顫,咯咯作響。聲音虛軟無力:“阿……夢……”
那人走路的動作頓了頓。
她聽到了他嘲諷似的鼻息聲,然后被粗魯?shù)貋G進軟軟的車后座里。
車內(nèi)的暖氣很快把車座烘得暖乎乎的。
她蜷縮在寬大的車座里,終于不再發(fā)抖,昏昏沉沉睡過去。
她永遠不會知道,駕駛位上的黎劭靖正忍受著炎夏里車內(nèi)、車外雙重高溫,不消一刻,便已是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