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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中秋

  • 故夢
  • 式微歸未
  • 3154字
  • 2013-03-27 13:02:14

不知不覺中,竟到了中秋,炎炎夏日總算是過去了。

休養(yǎng)了五六日,病大體上也好了。只是在我生病期間,皇帝不僅從未看過我,甚至以我生病為由,將六宮管理之權(quán)奪取,交予了賢妃與宸昭媛。呵,這下子我真真是個掛名的皇后了。到底是娶了我,卻又如此待我,這難免叫人心寒。我只慶幸好在我沒有愛上他,我也暗暗告誡自己,這個男人永遠(yuǎn)不能去愛,否則,娘親的結(jié)局也就是我的結(jié)局!

中秋夜晚,后宮之中好不熱鬧,遠(yuǎn)處燈光明亮,將整個皇宮照的跟白天一樣,到處充滿了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只是那都與我無關(guān),我對于這個皇宮從來都是局外人。

盡管“未央宮”闔宮上下只有五個人,可大家臉上都露出愉悅的笑容。云蘆她們自己做了不少月餅,又拿出早就釀好的花釀,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打算過個好節(jié)。

“今晚我們不分尊卑,大家共賀中秋!”我舉杯高聲道。

大家歡呼共飲,我又繼續(xù)道,“對于大家的不離不棄,我蘇婉塵銘記于心。但我還是想說,你們跟著我不會有好日子,你們最好還是另謀它路吧。”

“娘娘,”云蘆跪下道,“奴婢十六歲進(jìn)宮,從未有過一位像娘娘一樣對奴婢們好的主子,奴婢能伺候您,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怎舍得棄主子而去。”

“娘娘,奴才們能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請主子不要嫌棄奴才。”他們都跪著道,帶著幾分認(rèn)真,幾分焦急。

“你們···”對于他們的舉動,我實(shí)在覺得意外,他們與我非親非故,卻是如此盡心盡力的對我,可是作為我的家人呢?面對這份情,我覺得十分感動,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乎我,可是暮然回首,卻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在乎我,對我好。忍不住想落淚,我深吸了口氣,努力不叫淚水落下。

“罷了,罷了,快起來,今晚我們不分尊卑,一同樂樂,不醉不歸。”我笑著道。

“好呀,好呀。”素?zé)煔g呼道,“不如玩占花名吧。”

“好呀,雖然人少了點(diǎn),不過也玩得下來。”我笑著道。大家都欣然贊同,素?zé)煾吲d的去找骰子和花筒來。

“我先來。”我笑著道,從素?zé)熓种袚屵^拿過骰子搖了搖,揭開一看,是三,數(shù)了數(shù)是沈全。

他自己瞧了瞧,說道:“桃花又是一年春。”

“好簽。”我笑著道。

“坐中陪飲三杯。”他又說道。我們大家都欣然飲了三杯。他又搖了骰子,數(shù)到了云蘆。

云蘆抽了一簽,卻不說抽到什么。我搶過來看,笑著道,“是杏花呢,日邊紅杏倚云栽。得此簽者,必得貴婿,大家恭賀一杯。”

大家都笑著喝了杯,倒是云蘆羞得紅了臉,“什么破簽。”嘴里憤憤的道,倒是難得見到她的小女兒情懷,大家都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準(zhǔn)不準(zhǔn)可是要到以后才知道,快搖骰子。”我笑著道。

她接過骰子搖了搖,搖到了素?zé)煟医舆^一看,“是荼蘼花。”又寫到,開到荼蘼花事了,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好,將簽放到花筒中道,“上下家各飲一杯。”我和冬青飲了杯后,素?zé)熡謸u骰子,卻搖到了我。

“可到娘娘了。”素?zé)熣{(diào)皮的道。

我抽了支簽,上面畫了牡丹,寫著“艷冠群芳”。

“是牡丹,‘任是無情也動人’”素?zé)煋屵^看,“倒是很配娘娘,在坐者共賀一杯,此為群芳之冠,隨意命人。”

“那好,我可聽素?zé)熣f云蘆舞跳得不錯,今晚就來一段,素?zé)熅蛽崆侔樽喟伞!蔽倚χ馈?

大家都拍手叫好,倒是云蘆有些難為情,不知跳什么,“就跳你最拿手的吧。”我建議道。

清沐取來了琴,兩人開始了。皎潔的月光下,一襲綠衣的云蘆翩翩起舞,踮腳,轉(zhuǎn)身,甩袖,回眸,作出的舞姿嫵媚動人。她的舞果真跳的好,我止不住贊美道。優(yōu)美的舞姿,歡悅的琴聲,大家都沉醉其中。

舞畢,曲終,大家方從舞中回神,大家都止不住叫好,弄得云蘆一臉?gòu)尚叩哪印?

之后大家繼續(xù)玩著,罰酒的罰酒,跳舞的跳舞,撫琴的撫琴,不亦悅乎。玩到了巳時過方散了去。

人散盡,宮里又恢復(fù)到冷清的模樣,好似剛才的熱鬧只是一場夢,夢醒后卻是一場空。

夜已深沉,周圍都靜悄悄的,一輪明月孤獨(dú)的掛于高空中。我抬頭望著那輪明月,想到嫦娥仙子當(dāng)年奔月離去人間,獨(dú)自處于月宮中,常年只能與月兔為伴。她就想我一樣,被困在這樣的深宮大院里,出不去。

“娘娘,”云蘆溫聲道,“小心著涼。”說著為我披上了見披風(fēng)。我拉了拉披風(fēng),將自己緊緊包圍在披風(fēng)里。

“我們出去走走吧。”說我提議道,我心里太亂了,自從落水后,我總是覺得我的周圍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我,或許隨時會置我于死地。我很害怕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可是我又不知該怎么辦。心亂如麻,我只知道我需要別人的幫助,在這里孤軍奮戰(zhàn)對我來說,太難了。

“云蘆,”我開口道,“我是被人推下水的。”我第一次開口道我掉水的原因。

她不語,看來她早已猜到,這個女子真是聰明。她十六歲入宮,如今在宮里已有七八年了,宮里的勾心斗角想必見得也多了,這件事也覺得不足為奇了。這樣的人在我身邊,想必對我是有好處的。

“娘娘,”云蘆尤為嚴(yán)肅認(rèn)真的開口道,“奴婢在這里聽多了也見多了,后宮之中的明爭暗斗從未間斷,即使你不去爭,也必有人會將你卷入這個漩渦。而在這個漩渦中,誰得皇帝的寵愛多,誰就是占上風(fēng)。可是,這份恩寵會持續(xù)多久誰也說不清,有的會很長時間,或許是十幾年,或許是一生。可是有的卻很短暫,可能是數(shù)月,也有可能是短短的幾天。而后宮中的嬪妃若是沒有皇帝的寵愛或許這生怕是完了。而皇后可以說是后宮中最幸運(yùn)的女人了,她畢竟是皇帝唯一的正妻,如若能得到皇帝的寵愛必是極好,可即便是沒有寵愛,得到皇帝的尊敬皇后同樣能在宮里呼風(fēng)喚雨。”

我明白云蘆的意思是要我去爭寵,即使得不到皇帝的寵愛,就是兩人相敬如賓也是好的,這就是皇后的護(hù)身符了。入宮前那個教導(dǎo)嬤嬤就說過,宮里的女人要想活下去,最大的護(hù)身符就是皇帝的恩寵,可是它也是最大的催命符,就看你如何運(yùn)籌帷幄,如何利用它去玩轉(zhuǎn)整個后宮。或許,我是需要這個護(hù)身符的。

“我知道了,”縱使我有多么不情愿去爭去搶,可是···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只有隨波逐流了,唯有暗暗告誡自己,千萬莫要愛上那個男人。

“回吧。”我無力說道。

踏著星光,我們緩緩的走著。忽然間不知什么東西從我腳上越過,我嚇得尖叫了聲。

“什么東西?”我緊張問道。

卻見那團(tuán)東西停留在前方的,云蘆過去看了看,笑著道,“是只兔子呢。”

“兔子?”我的心一下子鎮(zhèn)定了些,走過去看了看,那個嚇我的罪魁禍?zhǔn)渍龤g快的吃著鮮草。

忽見幾個人影過了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口里焦急喚著,“歡歡···歡歡···”

“娘娘,”云蘆低聲道,“那是長公主。”

“哦,”她好像叫長樂吧,長樂長樂,長久安樂,倒是好名,“歡歡是什么?”

“想必是公主的兔子吧。公主的這只小寵物,極其寶貝。”云蘆過去把兔子抱了起來。

這時長樂也走到我跟前了,我細(xì)細(xì)打量著她。長得倒是極其標(biāo)志,長大了必是和她娘親一樣是個美人兒。

“長樂,”我笑著道,“這是你的歡歡吧。”

長樂一臉興奮的抱著兔子,低著頭,奶聲奶氣的數(shù)落著兔子。看到這個場景,我有幾分觸動,原來小孩是那么的可愛,倒是有幾分羨慕她娘親。這個女子是宮里唯一有子嗣的妃子,即使皇帝很少到她那里去,可是有這樣一個小人兒為伴,也比寂寞長夜,與燈燭相伴要好。

“你是誰呀?”長樂問道。

“你還沒見過我呢,”我蹲下與她平齊,笑著道,“我才入宮不久。”

“哦,”她低低應(yīng)了聲。

“公主,該回了,不然娘娘要擔(dān)心了。”她身后的宮女提醒道。

“我要回去了,”她笑著道,面容何其可愛,何其天真無邪,在這個后宮中或許就只有她才有這樣的笑容吧?

“好的,有緣又見。”我笑著道。

望著她嬌小的背影,我不禁心生羨慕之意,這樣可愛的小人兒,若是我也有個,那該多好啊!

“孩子是后宮女人最大的盾牌。”云蘆低聲道。

“什么?”我有些不明白,后又恍惚間憶起教導(dǎo)嬤嬤說過的話。宮里的女人無論有什么樣的恩寵,都抵不過有一個子嗣來得重要。即使年輕時再怎么受到皇帝的寵愛,可是,終究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而后宮之中年輕貌美的女子卻是源源不斷,那時唯有孩子才是唯一的依靠。而沒有子嗣的妃子,最后只能去佛堂,孤燈佛影,孤獨(dú)終老。呵,這里的女子是何其悲慘,可是來了這里就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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