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洞房
- 故夢
- 式微歸未
- 3188字
- 2013-03-27 13:02:14
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我可以幸福的躺在娘親的懷里,聽著娘親用輕柔的聲音給我講故事。然而,有一天,娘親躺在床上,身作那套赤色的嫁衣,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畫著精致的妝容。可是,娘親的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嘴角留著一抹干涸的血跡,我怎么叫她她都不醒。我顫顫的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我嚇得尖叫,沒有呼吸。
“娘娘,”我被人喚醒,又夢到娘親了,突然憶起昨夜的事,難道,我要成為第二個娘親嗎?不,不會的,也堅決不可以。
我緩過神來,這才看到床前站著幾個陌生的面孔。
“奴婢未央宮掌事宮女云蘆,”最前面的那個女子微微笑行禮著道。我細細打量著她,人長得倒是挺清麗的,大概只有二十一二歲,身著深藍色的衣服,卻顯得有幾分深沉,眉目間可看出這人定時經歷得太多,眼睛幽深得像一片無際的海洋,深不見底。“這是玲兒,這是冬青。”她指著后面的倆個宮女道。我看了看她兩,兩人大約只有十五、六,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
“都起來吧。”我緩緩道,坐在梳妝臺前,任她們折騰,心里尋思著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聞到一股藥味,我微微皺了皺眉,我從小就怕吃藥,也尤為討厭藥味。我緩過神來,卻望見銅鏡中的自己下巴淤青,現在看到倒是覺得下巴有些隱隱作痛,這個男人可真下得了手。
“娘娘,擦些藥吧。”素煙從小伺候我,自然也知道我不喜藥味,所以帶著哄小孩的語氣輕聲道。我微微點了點頭,她笑著輕輕為我擦藥,“娘娘終究是嫁人了,都不怕藥味了。”說到這卻又打住不再說。
嫁人?是了,昨夜我嫁人了,可是作為一個新娘我卻獨守了一夜的空房,這怕是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了吧?
“娘娘,”這時一個陌生的太監進來道,“奴才未央宮總管沈全見過娘娘,娘娘金安。”年齡看起來不大,也就二十左右,看起來倒是個機靈的人兒。
“恩,”我低低應了句,“起來吧。”
“謝娘娘。”他起身道,“各宮娘娘都已在西殿候著了。”
各宮娘娘?是了,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行了,走吧。”我起身道。
“娘娘,”云蘆道,“娘娘還未用過早膳,何不先用早膳再去見各位娘娘?”
“不必了,沒什么胃口。”我微微道,“前面帶路。”
云蘆應了聲在前面帶路,才在殿門口便聽到幾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在攀談著,只是說的話不怎么討人喜歡。我拉了拉云蘆的衣服,示意她等等,我站在門口聽她們的對話。
“不知道這個皇后到底是有多么的嚇人,竟叫皇上看了一眼就出了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倒是聽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這可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可不是,”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響起,“皇上昨夜可是在‘重華宮’歇下了,我倒是有些期待這個新來的皇后要如何與當今的寵妃爭寵。”
“好了,好了,這可是在未央宮,說話也不仔細些。”一個柔柔的聲音又說道。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來我皇后的威望還未建立就已經沒有。我拾好笑容走了進去。見我進來,里面的眾人都紛紛跪下行禮道。
“早就聽說當今圣上有四位嬪妃,而今何以只有三位?”我問云蘆。
“回娘娘,”沈全吞吞吐吐的站了出來道,“剛才···”
“娘娘問話還這般扭扭捏捏的,成何體統!”云蘆厲聲道。
“奴才知罪,”沈全一臉驚怕的跪下道,“剛才華昭媛派人來道···昨夜伺候圣上,因而···今日便不來請安了。”
頓時空氣似乎一下子被冷凝,大家都似乎變得小心翼翼的,宸昭媛,當今天子的寵妃,又是敦淳皇太后的侄女,卓大將軍的女兒。到是比一般人要大膽,連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哦?”我挑了挑眉,笑著玩弄著手里的茶杯,“本宮初來乍到,倒是不知道前一夜伺候圣上,次日早晨就可以不用來請安這條規矩。”
“回娘娘并沒有。”沈全低著頭道。
“哦?那該怎么辦呢?”我嘴角輕佻,擺弄著手上的戒指,過了許久才悠悠開口道,“罷了本宮初來乍到,姑且不重罰,就讓華昭媛閉門思過一個月,并撤下綠頭牌一個月,這一個月她也不用請安了,好好去學習學習宮規吧。”話閉,我倒是見到眾人眼中詫異的神情,要的就是這樣,也得好好讓她們知道知道到底誰才是后宮之主。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想必腳都麻了,“都起來吧。”我喝了口茶后道。
眾人道謝,方才起身,起身后倒是清楚的見眾人眼中詫異,方才憶起我的下巴,才覺得應該那個面紗遮著,可如若遮著,又不知宮里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人,又會胡說些什么了。
“妾身寧修儀,見過娘娘。”最前面的女子道,長相并不出眾,身材微豐,但給人一種淡然的感覺,或許是個溫和的人,看來方才最后說話的那個人就是她了。
“妾身林婕妤,見過娘娘。”這個女子看起來倒是少有的美人兒,穿著紫色的衣服,倒也顯得雍容華貴,丹鳳眼,柳葉眉,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很是精明的樣子。
“妾身郁美人,見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最后的那位女子開口道,長相清麗,聲音婉轉動聽,聽聞有位娘娘唱曲極好,想必就是她了。
倒都是些美人兒,我心里苦笑,后宮佳麗三千果真如此,“不是有位長公主嗎?”我問道,“今日何以不見?”
“回娘娘,”公主的生母林婕妤起來道,“今日長樂偶感風寒,不宜出門,等長樂病好了,定叫她來給娘娘請安。”
“恩,”我低低應了聲,“本宮也沒什么要說的,各位都是比本宮要早伺候皇上,想必宮里的規矩也都比本宮更清楚。在宮里到底什么人才是后宮之主,對后宮之主應有些什么禮儀,想必這些本宮不消多說,你們心里明白就好。我只愿今后大家能和睦相處,眾人齊心,一同伺候好皇上。”
“是,妾身銘記在心。”眾人起身道。
“恩,本宮今日乏了,都散了吧。”眾人聽后,帶著各自的人退了下。
今日一來就處置了宸昭媛,當今圣上的寵妃,這個仇怕是結下了。可如若不做出點反應,那我蘇婉塵豈不太好欺負了?不知那個男人會不會幫她,若是幫了,我這個皇后的威望可真真是沒了。但愿今晚他會來,如此或許還能往回點面子。好歹我也是丞相的嫡女,讓丞相之女獨守空房,怕是會引起朝堂上的非議,他應該也明白這點。
果真,到了晚上就有太監來報,晚上接駕,全宮上下一下子忙碌了起來。而我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我好像頓時明白了,皇宮的生活并沒有我以前所想的那么好。就像今天那樣,我從來沒有想過今后自己是與那么多的女人一起共侍一夫。
今晚我和昨夜一樣靜靜坐在床上等待著皇上,只是沒有昨夜那樣的忐忑。我打量著被紅色掩蓋下的房間,到處貼滿紅雙喜,床前掛著“百子帳”,鋪上放著“百子被”,床頭懸掛著大紅緞繡龍鳳雙喜的床幔,床前一對紅燭的火焰不斷跳動著,這就是我的新房?可是···
“皇后在想什么?”一陣男聲想起,倒是嚇了我一跳。
我抬頭望見皇帝用那雙不帶任何情感的眸子看著我,心一下子低到了谷底,這個男人顯然不喜歡我。這樣的眸子我太熟悉了,爹爹從來就是這樣看我和娘親的。
“皇上萬安。”我跪下低聲道。
“起來吧,”他越過我,坐在床上。我起身到了杯茶水給他,他接過優雅的喝著。我細細打量著他,一對濃眉下一雙幽深的雙眼,高挺的鼻梁,紅而薄的唇勾勒出了一張精致的臉。“昨夜朝中有事,因而怠慢了皇后,皇后不會見怪吧?”
撒謊!我心里冷笑道,有哪個不要命的大臣敢在昨夜打擾他。我想了想笑著道“妾身豈會如此不識大體。皇上為國為民,妾身的洞房花燭夜又豈能與國事相比?”
“哦?”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皇后真是大方識體。”
我微微笑了笑沒說話,靜靜的站在他身旁,他忽然放下杯子,伸出手來,把我拉到懷里。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不禁有些緊張,身體也止不住顫栗起來。我在害怕,忽然之間很害怕。我知道,這個男人是我的丈夫,我的天,我一生的依靠。可是,想到他剛剛那雙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我意識到會過上娘親的生活。不要!我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推開了他。
我迅速站了起來,離他一米遠。看到他一晃而過的詫異,而后用著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我,我才意識道自己做了什么。
“看來皇后還沒準備好,”他嘴角微微上揚道,“也罷,皇后什么時候做好準備了,朕什么時候再來。”說著便起了身,毫不猶豫的踏出房門。
看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我苦笑想道,我的丈夫就是一個這樣的男人,一個對我沒有一點感情的男人?我忽然明白了,兩個不相愛的人怎么可能會共度一生?就像自己的娘親和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