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冬天在哮天犬不斷重復的關于文理分科權衡的長篇大論之中結束。

由于學校報文理科的人數過于懸殊，那年的文理分班意外地延遲了好久。無休無止的年級動員大會，以及各個老師的苦口婆心、循循善誘，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盡可能讓報文科的同學多一些。

大概歷年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吧，哮天犬為此也很煩惱，他坐在講臺的凳子上，微微低著的頭和輕皺的眉都很明顯的傳遞了他的情緒。他在最后甚至在成績單里找了一些同學談話，大概意思就是從你的成績來看最好別學理科之類的。

就這樣，令人壓抑的幾天艱難地過去了，經過學校以及班主任的各方努力，新一輪的文理班報名開始了。哮天犬也如釋重負，在一個陽光充足的下午走進了教室，把兩張表格下發，讓傳著填上自己所報的科系。

“告訴你們，朕本學期要接手文科班，你們誰選文科，很可能會繼續跟朕混?！彼麕е嫖兜谋砬閽咭暼噙@樣總結道，怎么看怎么陰險，讓人渾身不舒服。

“喂，你選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小餅干湊過來，悄聲問我。

“啊，沒準兒理科吧……”我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

“真的假的？理科不是不好學嗎？你確定？”她一臉費解的表情。

“可是，哮天犬不是說要接手文科班嗎……要是一不小心分到他那一班豈不是……”我本來只是隨口應付，但說到這里卻立刻反應過來，之后脫口而出，“……太可憐了？”

小餅干怔怔地望著擋住自己視線的那摞書，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失神，大概過了很久，也大概沒過很久——那個時候的一些事情總是很模糊。

“沒那么差吧……其實他也不賴……”她的聲音也很恍惚。

“嗯，我也只是隨口說的。”我這么回答著，同時知道自己并不是在敷衍。

我不否認哮天犬是個不錯的人，雖然他不一定算是個不錯的教師。我仍然記得在他當我們班主任的時候，有一次學校臨時通知收費，他覺得我們可能錢不夠，所以就特地去銀行取了一大筆錢——雖然最后沒派上用場，但是我們還是很感激的；我甚至至今還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我主要是教你們英語的，班主任的職位不過是附帶的，別讓我老是被附帶的職位攪得一團糟，耽誤了正事。

可是，這一切都不能讓我為這樣的離別傷感。

我和餅干最后的選擇都是文科，或者說我從來沒有考慮過理科——那個時候，為了躲一個人而改變自己真實的想法并不能讓我開心痛快；可是對于小餅干而言，這是個很艱難的抉擇，可是最終的結果卻并不讓我驚訝。

在那個整個一年級在教學樓間竄來竄去搬教室、混亂的晚上，我感到的是輕松還有釋放。而那樣的我卻并不會知道，第二天的小餅干會在僅十分鐘的課間從六號樓跑到五號樓，爬八層樓梯，歡天喜地地來找我卻只是說了一句話。

她說，我的英語老師還是哮天犬，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