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dāng)爺爺
- 掏空快樂
- 李海樽
- 3622字
- 2013-02-23 16:27:52
他來回兩趟縣城,電動自行車充分的釋放了能量,正在充電呢。他電話叫了車,再次向她要了卡。
她正在清洗海參,聽得個大概,放下手里的活,心如懸旌地把卡交到他的手上,說:“別著急,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啊。”
他坐在車?yán)铮緳C師傅同他說話,都聽著如天外來音了。這許多年,聽的見的上當(dāng)受騙者,數(shù)之不盡,百年不遇的騙局,終于落到自己的頭上了。
他打印了對賬簿,果真有二十萬啊,是中午十一時五十分打的款。那會兒,他取完款,正準(zhǔn)備買海參呢。他琢磨不透騙子的行徑,到底居心何在?騙子的腦子是不是進(jìn)水了啊!騙子踩錯了點,也有失算的時候吧?
他回家講給她聽后,兩個人面面相覷了大半個時辰。她說:“天上不會掉餡餅。從天而降的好事,必有就里。哎,是不是電視里報道過的,打錯了呢。”
“嗯,有可能。”他拉她坐下說:“生活頻道報道過,有一個股民的賬戶上,一夜之間多出了上億的資金,幾經(jīng)查對,原來是證券公司為了測試數(shù)據(jù),虛擬的數(shù)字罷了。哦,這二十萬,會不會是同出一轍啊?”
“時間不早了,明天再去查實吧。”她伸出手,說:“那卡,給我吧,以免你不小心與手機裝一個口袋里,消磁嘍。”
他交出卡,一籌莫展了。
她放下卡,做飯去了。
車路接到了閨女的電話,說萬康達(dá)伯父嘀咕了一句兩萬什么的,可別把好事給辦砸了。
車路撥通了周政治的電話:“喂,政治兄弟,你好。”
“啊,車路大哥好,有什么事嗎?”
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沓報紙,拿起筆準(zhǔn)備記在一角上,說:“就是那個關(guān)于萬金山補償金的事,我想知道一個具體的金額數(shù)。”
“噢,模糊當(dāng)中,好像是兩三萬的樣子,容我再確認(rèn)一下,再打過去,好嗎?”
“好的。”
他翻看著報紙,有一則報道吸引了他的眼球,是女大學(xué)生在宿舍里群毆的文章。她們(他們)這代人啊,絕大多數(shù)都是獨生子女。父母在教育子女的時候,都想盡善盡美,都想出人頭地,光宗耀祖,那可能嗎?然而,卻導(dǎo)致了不少的孩子任事不服氣,爭強好勝,目空一切,暴躁沖動的性格悲劇。
“喂,政治兄弟。”他右手抄起電話就喊道。
“什么政治兄弟?連我的號碼都刪了嗎?”
他聽出是妻子的聲音,賠禮道:“對不起,老婆大人。我在等候政治兄弟的電話,情急之下,看都沒看一眼就接了。”
“噢。那,是那錢的事,還是閨女的事呢?”
“是那錢的事。掛了啊。”他說。
“哦,這我就放心了,掛了。哎,回家吃飯嗎?”
“回。”他掛斷后,果然有全球通提示信息。他撥過去,說道:
“喂,政治兄弟,剛剛接了你嫂子的電話。”
“噢。代我向嫂夫人問好啊。”
“嗯,我替她謝過了。那是怎么個情況啊?”他把手機倒在左手,右手握著筆問。
“是兩萬。不過,恐怕難以兌現(xiàn)了呢。”
“哦,”他真率的問道:“有人作梗了,對吧?”
“車路大哥,不愧是大公司的一把手!我從謝原道主任那里了解到:以王劉鋼副校長為首的幾個副校長,依據(jù)此事與鄭校長形成了抵牾情緒。他們的理由,是五年前肖虎的死亡,學(xué)校只象征性的撫恤了三千塊錢,同樣是自己不慎,自釀慘禍,到了萬金山,人還活著,就兩萬了,不合理,堅持兩千封頂。”
“噢。”車路慢條斯理地說:“前車之鑒,后車之轍。王副校長們的做法不為過甚。再者,學(xué)校嘛,本身都得靠社會捐助。我想,康達(dá)是想得開的人,怎么著都無所謂。”
“是啊,我也敬佩他的為人呢。就,這么著吧,車路大哥。”
“好的,麻煩你了,兄弟。”他禮貌的說。
“見外了啊,大哥,掛了。”
“嗯,元旦放假過來玩啊,再見。”他真心實意地說。
“好的,再見。”
周政治下班到家。程秋菊正在廚房做飯。他換上拖鞋,提著包來書房看會兒書。下午,上班前,他把兩本上下冊的《尤利西斯》摞在整潔的書桌上的,而眼前是平擺著躺在書桌上的。或許,是她受到感染,也看了呢。哎,兩本書高高的,下面墊了什么東西啊。
他把包放在椅子上,左右開弓,一手一本,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書,哇,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兩摞整沓的百元鈔票,紙經(jīng)的一側(cè)有經(jīng)手人的印章,說明提取了未動。他把兩本書放在兩側(cè),清點一下,整整十捆,十萬塊呢。
她在餐廳高聲道:“大學(xué)者,看小說填不飽肚子,吃飯啦。”
“嗨,過來一下。”他喜不自勝的咋呼道,“哎,今天,看小說就填飽肚子啦!快來看呢。”
她一邊走過來,一邊說:“看你,像個小孩似的,有了孩子呀,都會被孩子恥笑呢。怎么了?哎呀,我的媽呀!”
他納罕的問:“不是你放的嗎?為什么又大驚小怪了呢,嗯?”
她紅撲撲的臉蛋,刷的一下拉下了白色的幕布。她靠近了他,問:“不是你帶回家的?”
“不是,”他撥拉著鈔票,說:“這么多的錢,我上下班帶著,犯神經(jīng)了啊。”
她忽的摟住他,瞥著桌上的票子,說:“老公,咱家出神仙了呀。”
他看著她面如土色的樣子,沒有摻假。于是,他把書放回原樣,說:“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你再想想,下午做什么啦?”
“沒有,我真的沒做什么。”她樓的更緊了,說道:“你上班以后,整個下午。我跟那電視連續(xù)劇較上勁了,連一步都沒有踏進(jìn)書房呢。”
“來,不怕,坐下。”他坐在書桌前,提過一把椅子,讓她坐下,說:“有錢總比沒錢強。咱們縷一縷,最近與錢有關(guān)的事吧。”
“噢,表妹,妮婭!”她驚訝的說。“你知道的,才幾天的事。”
“嗯。”他反手從身后拽出包,拉開拉鏈,取出一本白皮簡裝的書,說:“昨天,代理一科的科長小春,送我一本他將要出版的第一本小說的樣本。小說的名字,叫《天池雙姊》,講的是喬家堡的喬妮婭與喬妮娜雙胞胎姊妹倆的傳奇故事。”
“可是,我表妹是根獨苗呀。”她銳敏地說。
他把書舉到她的眼前,說:“這不是傳奇嘛,寫成四胞胎,六胞胎,豈不都是根據(jù)情節(jié)的需要嘛。”
“那,小春的老家是哪的?”她惶惶的問。
他把書放在書桌上,是為了拖延時間,一邊消除她的恐懼感。他說:“小春的老家同你的老家,是一個鎮(zhèn)子。不同的,是他家住鎮(zhèn)上,你家住程家堡。”
“這么說,小春把我表妹寫進(jìn)小說里啦。”她緊張的情緒松弛了許多,臉上漾著一絲絲的微笑說道。“哎,寫到程家堡了沒?”
“我還沒來得及細(xì)讀,好像沒有。”他的右手按在書上,說,“抽空,你讀了就知道了。”
“具體描寫的是什么?什么手法?”她凝視著那本書,問道。
他若有所思的回道:“具體是以長白山天池大的背景,描寫姊妹二人救苦救難的故事。手法嘛,穿越,玄幻,神妙都運用了,是一本好看又好玩的小說呢。”
“老公,”她焦慮道:“說一千道一萬,你只不過是,在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而已,治標(biāo)不治本呢。”
他洞徹她的心扉,但是,要想方設(shè)法使她鼓足勇氣說出口。因此,他說:“世上標(biāo)本兼治的良藥,就在每個人的心里啊。”
“大話連篇,誰不會說。”她嗟嘆道,“這不明不白的十萬塊錢,呶?”
他橫起兩摞錢,紙經(jīng)上的印章是同一個人的,就說:“老婆,有門了。你把存折拿過來吧。”
她取出存折,翻開頁,說:“這有什么好看啊?”
他對照著操作員號,說:“三山分理處,就那么幾個操作員,常來常往的都成熟悉的陌生人了。你回想回想,提那十萬塊錢的操作員號和區(qū)婧婧對的上號吧?”
她沉吟道:“嗯,她,這個姓,比較,少見。是她,沒錯的。”
“水落石出,是表妹又把錢還回來了呢!”他態(tài)度明朗地問:“老婆,你希望你的表妹成為什么樣的人呢?”
“仙女,神姑,天仙!”她歡悅地說。
“這就對了嘛。”他拿起那本書,拍在她的手里,說:“你啊,細(xì)細(xì)的品味這本書,真真的就把你的表妹妮婭神化了。”
她纖細(xì)的手指滑動著書頁,容光煥發(fā)了,說:“我呀,是聽著鬼神的故事長大的,許多年不曾耳聞,就被冠以玄幻、恐怖、驚悚了,單單聽到這些詞,心里就發(fā)毛。”
“就是。”他隨和道。“我小的時候,也沒少聽,今天,表妹妮婭成了神仙,把無緣無故借去的錢,又無緣無故的還回來,咱們咋就難以接受了呢。”
“就是。”她學(xué)著他的口氣說。“表妹自有表妹的神道,由此觀之,起碼不愿見咱們餓肚子,走,吃飯去。”
他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手拉手吃飯去了。
“老車,那個錢是怎么回事呀?”餐桌上,鄭璐問。
“唉。”他放下筷子,把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說:“就怕他識破了,不肯收呢。”
“他那人,倔得像頭驢,一尥蹶子,脾氣就雷暴,哼。”她忿恨地說。
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摸索著拾起筷子,往她的碗里夾了一個煎雞蛋,說:“脾氣雷人,是睪酮素過多引起的,多吃雞蛋、雞肉能夠起到調(diào)節(jié)作用,啊。”
“嗯。嗯?”她把煎蛋叉到他的碗里,針鋒相對地說:“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你喜歡的,是男人呢!”
“這是從何說起呢?”他吃著煎蛋,反問道。
“裝傻,是吧。”她驕橫地說:“我指責(zé)他的脾氣暴,是給你臺階下,給你留面子,不識好人心!還連我一塊嘲弄了,是不是耿耿于我追過他呀。”
“我對你從無二心。”他虔誠地說,“我內(nèi)心的歉疚是說不清的,實在是太對不起他了啊。”
“你對不起他,是不是望著人家的兒子眼熱呢。”她橫生枝節(jié),不知所云了。“你若對得起他了,坐在你對面吃飯的就不是我了,你也有當(dāng)爺爺?shù)目赡芰耍瑢Π桑俊?
“老鄭,”他深為同情地說:“你是不是提前更年期了啊。”
“我老嗎?我老嗎?”她刻薄地說:“你才提前了呢。”
“鄭璐女生,”他慢聲輕語的贊美道,“在俺的眼里,你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年輕著哩。”
她嘻嘻一笑,說:“這不像是鳥獸說的話,像句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