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高中生活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我們迎來了新生軍訓。

當得知高二學農和我們在一個基地時，我有種莫名的興奮感，溢于言表。

這次軍訓是全班女生都在一間宿舍，作為班長，我負責每天協助打掃衛生，檢查內務，向教官匯報晨午檢。

第一天檢查內務的空隙，我和隔壁2班的幾位女生聊起了閑天兒。

“前兩天中午我去新街口，看到了我們班江月潯和尹皓哲學長，那親熱得……”

“嘿嘿，我這個更有意思。那天我去看電影，結果發現他倆就坐我前面，直接kiss上了……”

聽到這件事，我忽然愣住了。我聽說皓哲從初中開始就交了很多“女朋友”，但他卻從來沒有和哪個女生接吻過，甚至有的連手都懶得牽。

“昕元，你咋啦？”

“我沒事兒。”我回過神來，咧開嘴角，沒心沒肺地笑了笑，“聽到了猛料，有點刺激哈哈哈。”

“這有啥？剛開學才半個月，我們班就已經有好幾對情侶了，平常可比這個更刺激。”

“大家都這么急不可耐嗎？”我發自內心地感到疑惑。

“或許就是跟風吧，覺得沒有談過戀愛的高中生活不夠圓滿。”

“我覺得吧，談戀愛可以不以結婚為目的，但是盲目跟風，單純找一個人來填補寂寞的話，真的大可不必。”

“沒想到你居然能說出這么正經的話，你還是我認識的吳昕元嗎？！”說話的女生是我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學斕楓。

“我本來就是個正經人好吧？！”我突然認真了起來，“尤其是對待感情。”

“那你覺得皓哲是真心喜歡月潯嗎？”斕楓繼續追問道。

我攤了攤手，一臉無奈，“我怎么知道？我和他倆都不熟。”

確實不熟，話說從初一開始，我和皓哲就相互認識了。我自認為對他一直很熱情，或許是我看起來對誰都熱情，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也或許是他和那些男生們一樣，壓根沒把我當成女生。至于月潯，到目前為止，我和她只有“兩面之緣”。

*

這一天軍訓最令人激動的環節，就是高一高二男女生的拉歌環節。

集體拉歌結束后，是個人才藝表演環節。

鑒于我們班同學都太矜持了，只好由我這個班長親自出馬。

“大家好！我是高一1班的吳昕元，下面我為大家帶來一首周杰倫的《七里香》。”

我一邊唱，目光也一邊在高二隊伍里尋尋覓覓，奈何距離有點遠啥也沒看清。

“秋刀魚的滋味，貓跟你都想了解，初戀的香味就這樣被我們尋回。那溫暖的陽光，像剛摘的鮮艷草莓，你說你舍不得吃掉這一種感覺。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基地的天空蔚藍明澈，陽光明媚溫暖，令人心情愉悅。我越唱情緒越激動，一些莫名的情感也在不自覺地宣泄著。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唱到最后一句時，我彎起眼睛，望向遠處的某個方向，嘴角上揚。

一曲唱罷，底下響起了一片掌聲。凌寒這次居然格外捧場，帶頭喊了起來，“班長太帥了！”“辛苦了，喊得這么賣力。”

我徑直走到他旁邊，很爺們地拍了拍他肩膀，心想這家伙啥時候成我“迷弟”了。

還沒等我坐穩，江月潯就上去表演了拉丁舞。

說實話，我一個女生都有點被她跳舞的樣子迷住了，舞姿搖曳，雖然還帶著高中生的青澀，卻有著掩蓋不住的明艷嫵媚。

我聽到很多男生都在鼓掌歡呼，心底隱約感到一點失落，或許這就是男生們會心動的女生吧。

*

整整一天的軍訓結束后，很多同學都叫苦不迭，甚至累到倒頭就睡。我倒覺得還好，大概是因為我從小就擅長各種運動，還練了跆拳道，這點強度對我來說不算啥。

我躺在床上，一邊聽著MP4，一邊漫不經心地和大家閑聊著。

蘇曉桀在我隔壁床鋪，她一直在安靜地收拾東西。忽然她湊到我面前問我，“這個是啥？MP4嗎？”

“是的。你看它不只能聽歌，還能看照片視頻和小說。你看……”我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一邊給她演示。

“這是你家長給你買的？”

“昂，我爸送給我的初中畢業禮物。”說到這里，我有點不好意思了，我爸本來送給了我一部臺灣手機，可惜沒兩天手機就被水泡了。況且，我覺得我沒考進實驗班，也有點愧對他的禮物哈哈哈。

“你爸對你真好。”她看起來有些羨慕，眼底掠過一絲我當時并未察覺的落寞。

我爸媽對我確實不錯，疼愛得甚至有些溺愛，他們甚至沒有罵過我。這十幾年來，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們都會給我。不過，我更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內心也渴望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還好吧。”我彎起了眼睛，“主要是我爸媽挺恩愛，順帶著對我這個電燈泡也不錯哈哈哈。”

她輕扯了一下嘴角，卻沒有笑出來。

雖然我這人比較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還是很有邊界感的。

于是，我迅速轉移了話題，“要一起聽歌嗎？”說著，我分給了她一只耳機。

她有點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好。”

“這是我最喜歡的歌。”我點開了周杰倫的《七里香》，一邊聽著，一邊輕聲哼唱著，“我接著寫，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尹皓哲，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

因為我有點認床，所以軍訓的第一晚并沒有睡好。

第二天昏昏沉沉地一早起床去洗漱，瞥了一眼旁邊的蘇曉桀，感覺不太對勁。

我用冷水沖了把臉，這才看清是她左眼的眼皮腫了。

我連忙問，“你眼睛咋了？”

她看起來倒是淡定多了，“應該是被蚊子叮了吧。”

“看起來還是挺嚴重的，一會兒我帶你去醫務室上藥。”

“沒事兒，”她搖了搖頭，“不用去醫務室。”

我有點著急了，“不去怎么行，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在我的一番強行要求下，蘇曉桀終于肯和我去醫務室了。

醫務室大夫給她上了點藥，說要每天過來換藥。離開的時候，看到了正在排隊的凌寒。

“呦，哥們，你這是咋了？”我有點“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腳崴了。”看他的表情，確實是挺難受的。

“好家伙，那你可以全程當觀眾了。”我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休養！爭取軍訓結束時能好。”

“我靠，你是個女的嗎，”他吃痛得摸了摸肩膀，“肩膀再被你拍散架了，我這個人就徹底廢了。”

“不至于。”我咧嘴笑了笑，“練跆拳道的人還是知道輕重的。”

“你咋也來了？我看你不像有病啊。”

“我沒事，”我順勢挽住了蘇曉桀的胳膊，“是蘇曉桀眼皮被毒蚊子叮了。”

凌寒湊上前看了一眼，“哦哦，我剛看見。好家伙，都成一條縫了，你還能看清路嗎。”

“你這個直男，會不會說話！”我佯怒抬起腳想要踹他，“算了，我走了，你真不愧是尹皓哲的好哥們，說話都一樣氣人。”

“喂，你罵我就罵唄，扯上尹皓哲干啥。”他倒是一臉無辜。

我沒再理他，拽著蘇曉桀走了。

沒走幾步，就看到皓哲和月潯走在我倆前面。

不遠不近的距離，不用刻意去追趕，剛剛好。

*

轉天中午，我又接到了一項新的任務：進行班級板報設計。

這是一項可以逃避訓練的活兒，雖然我倒不是覺得軍訓多累，但相比在烈日炎炎下踢正步，還是在樹蔭下待著舒服點。

凌寒因為腳崴了，沒辦法參加訓練，就加入了進來。

我沒有啥藝術天分，字寫的也不怎么樣，所以基本上就是做后勤工作，再提些或許并不具有參考性的“建議”。凌寒寫得一手好字，就承包了板報文字書寫這項工程。

休息時，我和凌寒聊起了閑天兒。

“凌寒啊，你和尹皓哲是怎么認識的？”

“問這個干嘛？”

“無聊唄，”我撇了撇嘴，“不想說就算了。”

“數學競賽認識的。”

“他就這么喜歡數學？不……你還參加過數學競賽？！”想到了他的摸底數學成績，我很想趁機嘲笑一番。

“摸底我沒好好考，中途還睡了一覺。”

“好吧，那我期待你期中考試能超過我。”想到尹皓哲，我試探性地問道，“那你知道他為啥會是這樣的性格嗎？”

說出這個問題后，我有點后悔了，凌寒這家伙性格也沒多好吧，他倆大概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家庭原因。”這哥們也真是言簡意賅。

“具體展開說說？”我擺出了一副打聽八卦的架勢。

他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一臉傲嬌，“你跟我是啥關系啊？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咱們不是好哥們嗎？”我順勢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吧？我的前桌。”

他沒反駁，很認真地對我說，“他從小就沒了媽媽，他爸又另娶，處處護著那個女人的孩子，冷落了他。有一次，他爸爸居然把他扔馬路上去了。”

“什么？！”我驚愕地看著他，追問道，“當時是冬天嗎？”

“是的。冬天的晚上，風很大，特別冷，他在馬路上待了一個晚上……”

盡管反復出現過那個夢境，但我始終不愿意相信，它竟然是現實。

我寧愿曾經看到的那個蜷縮在路燈旁的男孩不是他，寧愿相信那相似的白襯衫和倔強清冷的語氣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