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指緊扣
- 于木之葉
- 南有喬子
- 5646字
- 2014-05-03 20:39:26
真的好想好想他﹏于葉趴在教室的課桌上。同學們有說有笑的,自己卻沒有辦法將一顆心放松。心有余悸。
一想到那種場面,想到章勿胥嘴角浮現的那抹陰冷的笑,于葉不由地心里一顫。從來沒有想活他會這樣,像變了一個人,不是那個看上去很是溫文儒雅的章勿胥。但是他是文微的朋友,文微交友想來很是謹慎的,怎么會呢?而且那天在左潤木家里,章勿胥說的那刺耳的話,像是針對左潤木說的。于葉不得不想左潤木和章勿胥只見究竟有著怎樣的藤繞。
于葉這幾天精神都不是很好,有點恍惚,而且很容易被嚇到。連同學叫她,她都會被嚇到。那天回到,一整個晚上尚林和文微都陪著她,三人趴在桌子上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三人又幾乎是同時醒來。于葉微笑著和她倆說早安。她的眼睛有些浮腫,能見到隱隱的黑眼圈,面容也有些憔悴,臉上卻是掛著真誠的笑容。尚林和文微看在眼里,心里卻是說不出來的難受勁兒。她不愿別人收到她壞情緒的影響,所以寧愿一個人承擔,殊不知,這讓心疼她的人心里比她還還要承受得更多。
尚林揉揉惺忪的睡眼“葉子,還怕么?”
于葉搖搖頭,眼睛卻是瞟向別處,故作輕松地說:“我們準備準備去吃早飯吧,有點餓呢。”起身向洗漱臺走去。
文微抿著嘴,神色復雜,與尚林對視了一會兒,給了彼此一個微笑,像是鼓勵,又像是在告訴對方:會沒事兒的。兩人起身跟了去。像以前一樣,一起刷牙,一起洗臉,相視而笑。雖然彼此都知道,但誰都不想讓誰難過。因為了解,無須揭穿。
左潤木醫院很是忙,一直想抽時間去陪于葉,但是無論怎么擠,總是有那么多事情堆著。作為醫生,病人就是職責。
于葉知道他很忙,她也沒有小女生情節,心里默默地支持他。這幾天,每次左潤木打電話,于葉都沒有接,不是不想接,而是不敢接,怕聽到他的聲音自己會忍不住,將自己隱藏的情緒在他面前暴露,不想他分心,也不想他多想。看得出來,他并不喜歡章勿胥。有時候人的理智總會被情感左右的。于葉找了個借口,他也沒有說什么,他尊重她,也信她。就這樣,他們發信息有一句沒每一句的說著,雖然要很久才能收到他的回信,但于葉也覺得很好。
說實話,左潤木平靜的反應讓于葉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于葉知道他是真的抽不開身。沒當一個人的時候,于葉總是在想,自己和左潤木會不會發展得有些快,又或者說,兩人之間相處也有些平淡。很多女生都會故作矜持地拖上個幾個月什么的,都想知道那人對自己究竟是發自內心的愛慕還是一時之間的感性行為。拿感情當游戲。相信沒有哪個女生愿意成為游戲的籌碼,不是么?姑姑的悲劇讓自己不論是對愛情還是對婚姻都多多少少產生一些排斥,尤其是對薄唇的人。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心里對他是沒什么好感,他同姑父一樣有著俊逸的面容,但也只是因為他偏生薄唇。
可卻又不知道怎么了,那天之后,仿佛他的樣子就可在了自己的腦海中,每當自己靜下來的時候,他的身影就會浮現在眼前。只能說被美色蠱惑了,覺著有些好笑。
后來在醫院遇見他,他穿白大褂的樣子真的與眾不同,很是好看。他問自己怎么會在醫院,那是關心?雖然認識的人都會這么說,但卻特別希望會有些不同。就因為那么一句問候,自己竟會那樣高興,還同莫岸開起了玩笑。可是還是會介意,姑姑的話已經刻在了記憶的最深處。
晚上躺在床上,問了文微是不是薄唇的人都薄情,文微說不是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相信。因為姑姑就消失在了這句話中,再也見不到。
秦文在咖啡店里的舉動真的讓自己不知道怎么辦,那種情景之下,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他,很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出現了。他將自己的手包在他溫暖的手掌中,對著秦文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語氣那樣堅定,讓自己都有種錯覺,他是在說真的。雖然知道那僅僅是為了解圍,但是就真的有一點私心,不,應該不止一點點吧。
當知道爺爺出了車禍,在醫院里,那種害怕瞬間就涌上了心頭,就姑姑離開的那種害怕一模一樣。身體像是被抽了空,很想哭,卻不知道眼淚哪去了。可他至始至終都陪著自己,握住自己的手,那樣緊,手掌傳來的溫度讓落入冰窖的心有了一絲的回覺和暖意。那仿佛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不想松開手,一點都不想,感覺只要他在身邊,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絕境,一切都可以不悲傷。
怕極了,阻止不了自己胡思亂想。多想聽到爺爺會平平安安,向他問出了連自己都有些不信的問題,可是卻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他說爺爺沒事兒,自己就真的信了,當在醫院看到爺爺正吃香蕉吃得歡的樣子,真是又高興又氣憤。但也感覺自己被他一下子從地獄叨叨了天堂。那一刻真的發現自己好喜歡眼前的這個人。買晚了幾個小時的機票也只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而已,就是那么的想。
在最美的年華里遇到最美的人,就是那樣。緣分需要等待,它會出現在你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當它來的時候,就應該卸下所有的偽裝與矜持。伸出手,攤開手掌,它就像飄雪一樣,輕輕地落至你的掌心,靜靜地躺著,等待著你心的溫度來將它融化,然后深入你的身體,流進血液。你不會驚訝它來的如此之快與倉促,你也不會嗔怪它來的如此之晚。一切只是那么剛剛好。就此而已。
十二月的冬季,天空有些陰沉,寒風很是凜冽,吹起了飄零的樹葉。風,樹,葉,它們的故事總是那么凄美,也不知道這凄美的背后究竟是人的故事還是它們的故事?
于葉走在路上,抬起頭忽然發現天空下起了雪。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不早,也不晚。雪下得有些急切,沒多久,就飄起了大雪,像漫天的柳絮,又像漫天的蝴蝶,在風中旋轉飛舞。它神圣、純潔、堅貞,身至其中仿佛能洗滌去內心的污穢,只留下最純真的美好。它真的好美,好美,美得讓人驚嘆。
周圍一片歡聲與尖叫,下雪了,誰不喜歡呢?不知道他埋于工作的他是否也看見了?
潤木,下雪了,快出來看,好漂亮。
站在雪中,雪花肆無忌憚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于葉笑著,停駐吧,停駐吧。仰起面,緩緩閉上眼睛,任由它們打落在臉頰,親吻著每一寸肌膚,難得的冰沁,帶走我心中的煩惱吧。
視線忽然感到有些暗,驀地睜開眼睛,一把格子傘映入眼簾,轉過身便跌落進了一片深情的海洋。
“潤木,下雪了。”她笑得嫣然
“嗯,好看么?”
“好看”
看到他,心里真的好高興其實并不期望他會來,可他來了。真好。
左潤木一手撐著傘,一手本打算替她捻去黑絲上的雪花。卻將手停在了半空。天空給她戴上了世界上最美的頭飾,一片一片的雪花就輕輕附著在發絲上,點綴的白,誘人的黑。她就像雪花的使者般屹立在浩然的雪中。
幾日未見她,就像是幾個世紀未見般。她有些瘦了。
“潤木,我們不打傘好不好?”
“嗯?”
“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到白頭”她的表情認真極了,像是在訴說著一個亙古的誓言般。
“好,一直走”一直到白頭。
十指緊扣著,漫步在這雪的世界。相安。
“只愿再十年你我鬢染霜雪,仍將十指緊扣,冬夜呵手,你在旁溫酒,歲月便輕聲走過﹏”她唱著,聲音婉柔。他聽著,眉眼帶笑。幽靜的小路上,就只有他和她,對著雪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葉”
“嗯”
“有我在,不要害怕”
“有你在,我不怕。”于葉喉嚨有些堵。
“也不要那么堅強。”
“其實我一點也不堅強”
左潤木看著身邊的人兒。他的姑娘啊。
“讓我看到你的委屈好么,把你的委屈都哭給我看,哭給我聽。”
“媽媽說,我哭鼻子特別丑。”
“一點也不丑。”
“你討厭愛哭的女生么?”
“討厭,但是你除外。”
伸進他暖和的大衣,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心里默默數著。
“潤木,我很想你,老天讓我提前遇見你,真好。”
“小葉,真的好幸運,我沒有選擇忘記你,我也忘不了。忘不了那個雨中善良的姑娘。”
不知道是一見鐘情還是只是單純的被撐油紙傘的姑娘吸引,總之,還好,自己先遇見了她。
是啊,轉身需要一秒鐘,錯過了,忘記就要一輩子。也是,很幸運,先遇見了她。
“對不起,最近這段時間忽略了你”他有些自責。
“沒有,你是醫生,病人是你的責任。”
他親吻著她冰冷有些濕潤的發絲。彼此相擁,便是最好,也是滿足。
上午自己正坐在辦公室做報告,白謁饒有興趣地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潤木哥,我跟你說,那天我遇見章勿胥,也不知道他發什么瘋,開著轎車沖向了一個女孩子,與那女孩子擦身而過。那女生真是嚇慘了,臉色瞬間慘白。嘖嘖嘖,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得罪章勿胥了,那小子的狠心勁兒潤木哥你最清楚是吧。”
“你有時間再者閑聊,還不如把你的報告做完”關于章勿胥的一切事情,他都沒有興趣知道。無關緊要的人,何必浪費時間。
“潤木哥,不要這樣么。哎,可憐了那一美女,不過說真的,那女生真的挺漂亮的頭發特別長”白謁往自己身上比著。
左潤木突然想起了什么。“什么時候的事情?”語氣冰冷。
“就,就是前幾天的事情啊。”
左潤木抓起外套就走。前幾天。自己怎么就那么大意,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以為她只是有些埋怨自己,看來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忘了她不是那種女孩子。
“潤木哥,你去哪兒啊,帶把傘,外面在下雪啊。”
章勿胥,見你年長,我步步讓你,你卻是步步緊逼,得寸進尺么?連于葉都傷害,喜歡的東西得不到就要傷害就要毀滅?
左潤木心里壓抑著怒火。車子快駛到校門口時,手機短信鈴聲響起。
‘潤木,下雪了,快出來看,好漂亮’
她無助,他沒在她身邊,她委屈,他不知道。他的姑娘是善良還是傻,是堅強還是軟弱地獨自承受,寧愿自己一個人痛,也不愿意與他人分擔么?
雪下得有些大,撐著傘走進她生活的校園。穿過幾條道路都未見她的身影,湖邊的小路上,他遠遠的就看見了她。她仰著頭,感受著雪花的親吻,身上已經星星雪白,長發同雪花一起在風中飄散著。
突然覺感到如果自己沒有先遇見她,或者自己只當她是人群中偶然遇見的一個陌生人,現在她是不是就已經不是這樣的觸手可及?先是秦文,后是章勿胥﹏
章勿胥的父母感情并不是很好,但都一直都在一個屋檐下將就過著日子,誰也沒有明確提出要分開住,就是因為孩子。但是彼此卻是煎熬。
七年前,左潤木父親的去世,給家里帶來巨大的打擊,左奶奶,不吃不喝整整五天,卻是沒有流一滴眼淚,最后昏倒在兒子的骨灰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世間有何種痛能夠如此。這位堅強的老人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鬢間平添些許白發,可她對著滿臉淚痕的左潤木說:“孫子,奶奶的堅強是做給你看的,男兒有淚不輕彈,爸爸走了,家就得靠你撐起來。奶奶老了,身埋半截黃土的人,你一定要堅強。”
奶奶很清楚,左潤木的母親打進這個家門起,心思就沒有在這個家。如今左潤木的父親的離去,這個家已經到了支離破碎的地步。她現在還年輕,說不定還會和另一個男人組建一個家庭,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左潤木。
兩年后,左潤木的母親就真的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那個男人就是章勿胥的父親。她曾是他的初戀情人,距離將他們分開。章域城去了國外,說好的兩人一起等,他等了,只不過和另一個女人陪他一起等而已。左潤木的母親一氣之下同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個月的男人結了婚,這個人就是左潤木的父親。
章域城和妻子正式提出了離婚,這么多年的煎熬總該有個了解的時候。離婚之后,章勿胥的母親只身一人去了澳大利亞,那是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她說這么多年了,她身心疲憊了,走得沒有一點留戀。章勿胥也知道父親和母親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這種事情沒有辦法挽留。和平離婚,此后跟著父親生活。但是父親經常不在家,而且一出差就是半個月一個月,自己也只有到奶奶那兒暫住。
兩年后,父親帶了另一個女人回家,并當著他的面說他要結婚了。這只是一種宣告,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再說他們的事情,他也不想做過多的干涉。
章勿胥比左潤木大三歲。從天而降的哥哥,莫名其妙出現的弟弟,對彼此都沒有什么好感。左潤木的聰明懂事,章域城很是喜歡這個孩子,父親離開了,母親又被另一個男人所搶走,看著他就覺得有些可憐。于是同左潤木的母親商量,讓他去國外讀書,給他提供一個更好的條件。章域城的生意主要在國外,經常在國與國之間奔波的確不是件什么好事兒,于是打算定居到國外去。也想把兩個孩子一起送到國外,接受更好的教育。
章勿胥打心里不喜歡左潤木,感覺老裝出一副特別懂事兒的樣子。這種人還要和他相處在一個屋檐下。而且憑什么拿著自己父親的錢去接受高等的教育,就因為他的母親嫁給了他的父親么?這怎么可以。
章勿胥心里很是不爽,與朋友到酒吧大醉了一場,這個朋友就是文微。他告訴她,父親和母親離婚了,又娶了另一個女人,自己也多了一個弟弟。弟弟?只不過是一個讓人憐憫的拖油瓶而已,怎么能與自己站在同一個高度?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文微覺得他沒有了母親,只剩下父親,父親的愛已經又分給了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陌生的女人,如今又要分給一個自己討厭的人,他心里也的確不好受。但同時也替他口中的所謂從天而降的弟弟感到不幸,畢竟他是徹底失去了父親。
她知道他占有欲特別強,見不得別人與自己分享他不想分享的東西。為了要得到自己的東西,他也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會為了得到第一名而在考試前一天拿錢請社會上的小混混把班上一直與他競爭的同學打進醫院,也會為了春游時某一個他看不慣的同學和他們一組而將組里幸幸苦苦做好的午餐盡數扔到山坡下。這些事情她都是從其他同學的口中知道的。很多時候都在想這個朋友究竟是該交還是不該交,但是他如今的狀況,也不忍心在友情上給他打擊。
左潤木沒有打算要和他們一起去國外,這里就是他的家,這里有奶奶就夠了,他要永遠陪著奶奶,她是自己最親的人了。左潤木在房間收拾父親生前的衣物,將它們塵封起來,以免奶奶看到會傷心,自己看到也會傷心,只是放在那里,不碰,卻會永遠存在。
章勿胥看到左潤木在收拾衣物,誤以為他要和自己一起去國外。邪惡的念頭就在那一瞬間產生。他不可以去。
他將他推下了十二階的樓梯。借口僅僅是,我不是故意的。
左潤木的腿骨折,后腦縫了八針。至始至終沒有輕哼一聲。一個人的成長可以在一夜之間,也可以在一瞬之間。
文微去機場送章勿胥。“不是說你那弟弟也去么?”
“他現在去不了,在家養傷呢。”他說得輕松,仿佛將一切都抹得干干凈凈。文微瞥見了他兇狠的目光。怎么可以這樣?
“你干的?”
“好了,我要上飛機了,你要多保重哦,等我回來的時候請我吃飯。”
文微不可置信。
“章勿胥,你真狠啊。快走吧,在國外好自為之吧。”希望國外的環境能夠讓你有所改變,哪怕一點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