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懷恩未得報
- 天書傳奇
- 海東燕英
- 5078字
- 2013-02-19 15:54:19
幸遇王子晉,結交青云端。
懷恩未得報,感別空長嘆。
話說屋婆問天寶:在天臺山,司馬真人對李白說了些什么?
天寶說:“他把楊素的藏寶圖還給了四哥,說是許圉師老相國安排的。司馬真人還告訴四哥,他和許紫煙的婚姻也是早就安排好的。這一點我從文思禪師那里得到了證實。”天寶說。
“就這些嗎?”屋婆似乎對藏寶圖的事一點都不感興趣,淡淡地問。
“就這些。哦,臨別時他讓四哥去終南山尋找玉真仙人。好像都為他安排好了。”天寶說。
“那一行禪師對李白說了什么?”屋婆又問。
“我和阿蠻沒有去。只有司馬真人和大哥、四哥他們三人去了。后來聽四哥說,一行禪師和他講了天書的來歷。說什么童謠、箴言什么的,都是人為編造的。”天寶說。
屋婆低頭喝水,不再問話。
“婆婆,許紫煙是被人殺死的,你知道嗎?”阿蠻問。
“她知道的太多了,人家自然要殺她。”屋婆頭也沒抬,說。
“是那個白衣女子嗎?”阿蠻又問。
“不是。白衣女子是去保護她的。只不過她的武藝還不如紫煙,能僥幸逃脫已是萬幸了。”屋婆說。
“婆婆,能告訴我們殺害紫煙的人是誰嗎?”阿蠻問。
“怎么,你要替她報仇?”屋婆輕蔑地看了一眼阿蠻,問。
“我倆現下的武功自然微不足道,但我倆年紀還小,我倆的武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長進;恰恰相反,那個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武功反而在減退。所以我倆一定能替紫煙報仇!”阿蠻堅定地說。
屋婆聽完,點點頭,說:“禽子派聽說過嗎?”
天寶、阿蠻一臉茫然,搖搖頭。
“紫煙就是被禽子派殺害的。其中的恩怨情仇就恕我不能告訴你們了。”屋婆說。
“至于禽子派為什么殺害紫煙,婆婆可以不告訴我們。但求婆婆一定告訴我們這個禽子派的來歷,這個幫派在哪里?”阿蠻懇求道。
沉思片刻,屋婆說:“我不告訴你們,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崇拜雍尊師,可見雍尊師在你們的心中神乎其神。可我和雍尊師幾十年來想鏟除這個禽子派,卻屢屢失手,險些喪命。憑你倆的智慧,再練幾十年能超過雍尊師嗎?我看不能。倘若那時候你們自以為是、只身犯險,豈不是因我而害了你們?所以你們最好不要知道這些事。”
“婆婆,放心吧,我們不怕。你就給我們講講吧!”天寶也說。
“你們不怕?很好,很好!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多知道一些江湖之事也是好的。以后行走江湖可以多加提防。禽子派的創派人叫相夫勤,他是春秋時縱橫家禽滑厘的后人。禽滑厘,是墨翟的首席大弟子,死后被人尊稱為禽子。這就是禽子派的來歷。禽子派的教義就是墨翟的墨家學說,以兼愛為核心,以節用、尚賢為支點;禽子派的掌門稱為巨子,巨子下面是三個大弟子,每個大弟子下面又是三個二弟子……教眾都是暗中發展,組織嚴密,門人眾多,但互相卻不認識。巨子是誰,誰也不知道。巨子靠信鴿傳遞指令給大弟子;大弟子再傳令給二弟子……更讓人可怕的,是禽子派只傳播教義,不傳授武功;每個人的武功都要到其他門派去學……”屋婆丑陋的臉上罩上了一層恐怖,變得更加難看。
“啊?這么說很有可能少林派、桐柏派弟子中也暗藏著禽子派弟子?”阿蠻吃驚地問。
屋婆點點頭。
“不止這些,朝廷中也一定暗藏著禽子派弟子!”天寶肯定地說。
“哦?說說你的想法。”屋婆臉上透出一絲喜色,說。
“這個禽子派,教義上說是兼愛、尚賢,但他的做法已不是修道煉佛、學武強身,而是典型的歪門邪道。既然是歪門邪道,它就一定會尋求朝廷做庇護,或者干脆左右朝政。它一是拉攏朝中大臣加入禽子派;或者干脆培養自己的弟子通過正當的科舉,為官入朝……”天寶說。
“咳,可惜雍尊師不在了,不然你們倆個一定談得來!”屋婆傷感地說。
“我們截獲他們的信鴿行不行?”阿蠻問。
“談何容易。一是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放飛信鴿;二是天空中鴿子如此多,總不能見一個射一個吧?就算你這樣做,也無異大海撈針。”屋婆說。
“婆婆,雍尊師是如何得知世上有這么一個禽子派的呢?”天寶突然問。
屋婆一愣,隨即笑了,說:“果然聰明。”
天寶也笑了,不好意思地說:“比起四哥,我差遠了。”
“李白是假聰明、真狂妄。從小被人嬌寵慣了,不知天高地厚。他是要摔跟頭的。”屋婆哀嘆地說,“神龍元年,雍尊師在眾好友的勸說下,準備再次出山,報效朝廷。誰知在路上遭到了仇家的追殺。有一位友人在臨死之前向他透露了實情:他是禽子派的弟子,殺害雍尊師的正是禽子派。他告訴了雍尊師這樣一句話:玉彩輝關燭。”
“玉彩輝關燭?這是什么意思?”天寶不解地問。
“雍尊師也不明白。但后來雍尊師查到,這句詩出自太宗皇帝的《執契靜三邊》,全詩是:‘執契靜三邊,持衡臨萬姓。玉彩輝關燭,金華流日鏡。無為宇宙清,有美璇璣正。皎佩星連景,飄衣云結慶。戢武耀七德,升文輝九功。煙波澄舊碧,塵火息前紅。霜野韜蓮劍,關城罷月弓。錢綴榆天合,新城柳塞空。花銷蔥嶺雪,縠盡流沙霧。秋駕轉兢懷,春冰彌軫慮。書絕龍庭羽,烽休鳳穴戍。衣宵寢二難,食旰餐三懼。翦暴興先廢,除兇存昔亡。圓蓋歸天壤,方輿入地荒。孔海池京邑,雙河沼帝鄉。循躬思勵己,撫俗愧時康。元首佇鹽梅,股肱惟輔弼。羽賢崆嶺四,翼圣襄城七。澆俗庶反淳,替文聊就質。已知隆至道,共歡區宇一。’這位友人和雍尊師相交半生,臨死時才說出句話,自不是泛泛之言,必定含著深刻的用意。后來我和雍尊師在江湖上暗暗查找禽子派的蛛絲馬跡,非但沒有查到什么線索,反而險些再次丟了性命,于是只好做罷。”屋婆說。
“這是禽子派的一句切口是確定無疑的。關鍵是如何用。婆婆,我猜這個人在禽子派中應該是位三弟子。因為上面還有兩句:執契靜三邊,持衡臨萬姓。不知道雍尊師是如何判斷的?”天寶問。
“雍尊師也是這樣判斷的。但誰是他的大弟子?誰是他的二弟子?誰是他的四弟子?我們不得而知。還有,這句切口,在什么條件下對答?你總不能在鬧市中無緣無故地來一句:玉彩輝關燭吧?”屋婆說著,自己笑了,天寶、阿蠻也笑了。
“雍尊師因為什么,得罪了禽子派?”阿蠻問。
“這就是讓人恐怖的地方呢!因為我們不知道誰是禽子派的人,也不知道禽子派主張什么,我們可能無意間就會得罪他們,招來殺身之禍。雍尊師至死也不明白什么地方得罪了禽子派。”屋婆說。
“謝婆和我說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既然這世上有了禽子派,他就休想不留下痕跡。婆婆,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查清這個禽子派的底細。”天寶信心百倍地說。
“那就好!那就好!”屋婆高興地答應著。……
第二天,天寶、阿蠻醒來時已是日上樹梢。老者已將早餐準備好。吃完飯,天寶、阿蠻和屋婆、老者告辭。屋婆親自將天寶送到大門口。天寶回頭向屋婆揮手作別,只見在殿宇門樓上有一牌匾,“飛天藏”三個金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著光芒。這才知道這座廟宇的名字叫飛天藏。
二人原路返回。回到大匡山時已是暮色蒼茫。未等到家,一陣陣的笑聲從院中傳來,感染的兩人也興奮起來,顧不得勞累,加快腳步,向家中飛來。雨澤從小匡山方向騎馬而來。見到天寶、阿蠻,高興地跳下馬來,說:“這兩日你們去哪里了?告訴你們,大姐要和李大人成婚了!”
“這是真的嗎?”天寶不相信地問。
“這還有假?我們正忙著給大姐采辦嫁妝、布置新房哩!”雨澤興奮的說。
說話間,三人見了院子。雨澤把馬拴在馬廄,天寶、阿蠻高興地來到公孫大娘的房間。李白正與公孫大娘在說話。
“五弟,回來了?見到雍尊師了嗎?”李白高興地拉著天寶的手,問。
天寶有些不好意思,說:“四哥,不好意思,我們上戴天山也沒和你打招呼。……”
“對于這一些,我已經和李仙人解釋了。快說說,見到雍尊師沒有?”公孫大娘接口道。
“沒有。雍尊師已經去世了。”天寶說。
“去世了?誰說的?”李白、公孫大娘異口同聲地問。
“是雍尊師身邊的一個丫鬟,屋婆說的。”天寶說。
“屋婆?她長得什么樣子?”李白興奮地問。
“個子挺高,相貌奇丑。”天寶說。
天寶話音剛落,李白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高興勁頓消。問:“你問她是哪個吳沒有?”
“哪個吳?”天寶不解地望著李白。
“是啊,她是口天吳還是武后的武?還是別的什么鄔?”李白解釋說。
“她說是房屋的屋。”天寶說。
“房屋的屋?哪有這個姓?”李白疑惑地問。
“沒錯,就是房屋的屋。她自己還解釋說:屋者,房也。我倆就稱呼她屋婆。”天寶肯定地說。
“那這一定是假姓。世上從來沒有聽說有姓屋的。”李白說。
公孫大娘贊同地點點頭。
“那你打聽我的身世嗎?”李白問。
天寶笑笑,說:“那是自然。屋婆說,雍尊師是知道你的身世的。可惜他死了。她好像不同意你查找自己的身世。她說:‘父母是什么?是把我們從一個世界帶到另一個世界的載體,僅此而已。養育之恩,在父母生前盡可能多地報答;但父母仙逝后,就不可再糾纏其中。’還說:‘不要因為父母的貧寒而墮志,不要因父母的富貴而驕奢;不要因父母的惡名而自慚,亦不要因父母的英名而高達。你就是你,不是別人,不是父母,你就是你!’你聽聽,是不是不同意你再查找?”
“這是為什么?這是為什么?”李白茫然地坐在那里,自言自語著,陷入了沉思。
“這個屋婆是雍尊師身邊的人,自然非同小可。她的話必有深意。莫非有人想借你查找身世之名,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公孫大娘說。
“我一介布衣,有什么好利用的?”李白不以為然地說。
“我也搞不清楚。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屋婆還說什么了?”公孫大娘問。
“屋婆說,害死雍尊師的是禽子派。”天寶說。
“禽子派?世上真有禽子派?”公孫大娘吃驚地問。
“禽子派?這是什么門派?在哪里?”李白也吃驚地問。
“四哥,你別傷心。屋婆說,四嫂也是被禽子派害死的,因為她知道的太多了。”天寶說。
“什么?紫煙是被人害死的?”李白聽到這話,如五雷轟頂,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陣頭暈,又慢慢坐了下去,說:“她知道什么了?”
“屋婆沒有說。但我想一定是一個重大秘密,不然他們不會殺人滅口。”天寶說。
“屋婆還說禽子派的什么事沒有?”公孫大娘問。
“屋婆說,是雍尊師的一個好友在臨死之際,告訴雍尊師的。并說了一句:玉彩輝關燭。”天寶說。
“玉彩輝關燭?什么意思?”公孫大娘急切地問,
“不知道。應該是一句暗語。”天寶說。
“大娘,你聽說過禽子派嗎?”阿蠻問。
“師父曾對我聊起過,但他也是道聽途說。想不到世上真有這么個門派。一部天書,怎么引出這么多事來?”公孫大娘的語氣越來越弱,似乎非常害怕。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李白望著神情黯然的公孫大娘問。李白從公孫大娘的表情上知道事情重大;不然一向豪情萬丈的渾脫派掌門,說話不會如此沒有底氣。
“怎么辦?咱們以不變應萬變。還是進京,先見了明皇再說。”公孫大娘堅定地說。天寶、阿蠻也點頭同意。
這時,十二姐李霜青走了進來,說新房準備好了,讓公孫大娘去看一下。公孫大娘笑了,說:“忘了告訴你們了,我和李仙人商量好了,把你大姐許配給李陽冰大人了。”
天寶、阿蠻連忙說:“雨澤已告訴我們了。那我們以后怎么稱呼大姐?”
“大姐還是大姐,至于李大人總是要入朝為官的,你們就稱呼他官職好了。”公孫大娘說。
“公孫掌門,要不就把族叔的婚期推遲一下。咱們進京,一路上不知會遇到什么兇險,紫風畢竟是你的高徒,有她在……”李白說。
公孫大娘哈哈一笑,說:“放心吧,李仙人。不管他禽子派如何厲害,有我渾脫派在,就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
于是一行人來到新房。眾弟子正在房內歡鬧著,見李白進來,不好意思地停住。
“大姐呢?”天寶問。
“大姐在廚房做飯呢!”鳳娟說。
“都成新娘子了,怎么還讓大姐做飯?”阿蠻說。
“大姐就是大姐,我們讓她歇會她都不肯。說要離開我們了,更要多給咱們做幾頓飯。”云霜說。
“大娘,我幫幫大姐去。”阿蠻說。公孫大娘點點頭,阿蠻便出去了。褚玄風迎上來,問公孫大娘對新房滿不滿意?
“紫風雖說是你們的大姐,但實相當于半個師父。自鳳娟開始,是你們大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拉扯大的。你們不要忘記這些事。你們每個人都要給你大姐準備禮物,一定要讓你大姐高高興興地嫁出去!”公孫大娘動情地說。
“我族叔能娶到渾脫派的高徒,實在是我李家的福氣。李白這里再次謝過公孫掌門!”李白恭敬地行禮道。
公孫大娘忙說免禮免禮。
晚上,天寶、阿蠻來到柳紫風的房間向她賀喜。柳紫風忙還禮,讓兩人坐下,沏茶倒水。天寶沒有禮物,阿蠻便把身上的香囊解下來,作為兩人的禮物,送給紫風。紫風甚是喜歡。
很快黃道吉日來到,公孫大娘為柳紫風、李陽冰操辦婚禮。整個大匡山喜氣洋洋。儀式完畢,武當弟子們開始布置桌椅,準備喝酒。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楊釗回來了。雨澤、鳳娟一個牽馬、一個將楊釗領進客堂。李白將柳紫風和李陽冰成婚的事和楊釗說了一遍,楊釗忙表示祝賀。摸摸身上,見沒有什么可拿出手的禮物,便把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下來,親自到洞房交給柳紫風和李陽冰,以示祝賀。
回到客堂,他告訴公孫大娘,鮮于仲通和章仇兼瓊談得非常順利,兩人馬上就到大匡山了。
正是:朝弄紫沂海,夕披丹霞裳。
揮手折若木,拂此西日光。
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