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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音自成曲

  • 天書傳奇
  • 海東燕英
  • 5141字
  • 2013-02-19 15:54:19

陶令去彭澤,茫然太古心。

大音自成曲,但奏無弦琴。

話說公孫大娘提議先干三碗,說罷一飲而盡。眾人不敢怠慢,也一飲而盡。

“十三妹,這次我來倒酒。”三姐盧至雨說著站起身來,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條紅色的絲帶。隨著紅光一閃,絲帶揮出,將酒壇卷入空中。壇口微斜,酒從壇口緩緩流出,倒入公孫大娘的酒碗之中。酒壇似陀螺般在空中旋轉,但流出的酒絲毫不受影響。待至雨倒完酒,眾人又是鼓掌。

三碗酒過,公孫大娘說:“行酒令之前,我先把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咱這渾脫派雖師父傳授與我,但這家產師父生前并未說明。自去年以來,謝家幾次來索要道觀,雖被我婉言謝絕,但心里畢竟不是滋味。這渾脫觀畢竟是謝家幾百年來積累的私產,這里面沒咱們半分功勞。師父收容我,我又收容你們,遮風避雨幾十年,已經是恩大如山了,再強賴在這里不走,豈不被人小看?本想我領你們去天姥山,重建道觀,再立門派。但你們尚云師叔出事,咱們沒有了立足的根本,這才又回到武當山。好在你們師叔留給天寶一本天書,那天晚上阿蠻的話讓我感觸頗深。如今明皇崇尚道教,對天書心馳神往。咱們把天書獻給他,他不僅會賞賜天寶高官,厚祿更是不計其數。所以我改變了主意,咱們和天寶上長安獻天書去;長安城豪宅大院有的是,咱們買下一座來,就在那里收徒傳藝、再創渾脫派!”

公孫大娘話音剛落,眾弟子已是驚得面面相覷,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京城長安,繁花似錦,簡直就是人間天堂。眾弟子直勾勾地望著公孫大娘。公孫大娘哈哈大笑,“師父什么時候哄騙過你們?這渾脫觀是他們謝家的,但羅山馬廄卻是我一手掙來。讓丁伯好好看管馬廄,我領你們到長安享福去!”

眾弟子驚呆之余,歡呼雀躍,掌聲雷鳴。

“行酒令。今天高興,咱們就用一個喜字聯句。往日都是從霜青開始,今日里,天寶最小,咱們就從天寶開始。老規矩,聯不上句者喝酒!”公孫大娘說。

眾人齊聲稱好。天寶端起酒碗,將酒喝完,稍微一頓,說:“苦河既濟真僧喜,”

阿蠻接口道:“新知滿座喜相視。”

李霜青接口道:“戍客歸來妻子喜,”

席雪萱接口道:“學生放假喜向市。”

楊雨澤接口道:“山里下雨喜榆皮,”

武風鵑接口道:“蕪荑醬醋煮葵喜。”

公孫云霜接口道:“喜看莓苔步難移,”

段厚霜接口道:“縫靴蠟線涂油喜。”

丁必雪接口道:“喜稱童羖腹鴟夷,”

杜雖雪接口道:“山簡酣歌倒接喜。”

殷深雨接口道:“藉糟枕麹喜酒池,”

盧至雨接口道:“兀然落帽灌酒喜。”

褚玄風接口道:“叫呼不應喜無事,”

柳紫風接口道:“左傾右倒人避喜,”

公孫大娘接口道:“喜逢龍背須且騎。”

一周輪完,每人皆對答如流,天寶只能開始第二輪,“耳鳴目眩喜馬馳,”

阿蠻接口道:“千日一醒是誰喜。”

李霜青張了兩張口,似乎感覺不妥,在眾人的大笑中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席雪萱忙道:“喜看醉客舞劍喜,”……

不知不覺間三壇酒已經喝完,每個人都有了酒意。此刻早已是晚上。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歡樂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渾脫觀,彌漫在武當山,彌漫在群星閃爍的空中。公孫大娘一邊舞劍,一邊走回自己房中……

第二天清早,公孫大娘一如往常,其他弟子也是早早起來練劍。唯有天寶頭昏沉沉的,直到紫風喊早飯做好了,才懶洋洋地起來。吃完早飯,阿蠻對公孫大娘說:“大娘,我有個想法,說出來你聽聽。”公孫大娘點點頭。阿蠻說:“天寶一定是做官的。咱們在他的府里習劍修道也無不可,但天長日久總是單調了些。不如咱們自己開一家舞坊,既能練劍,又能賺錢。那時候咱們再回這武當山重建道觀,豈不更好?”

阿蠻的話剛說完,弟子們唧唧查查議論起來。

“這經營之道也是一門學問,咱們無人懂的啊!”公孫大娘說。

“我隨母親經營宜春坊多年,略有體會。應該行。”阿蠻自信地說。

公孫大娘看著阿蠻,點點頭,說:“這舞坊如何開呢?”

“聽娘說,武后時他曾到宮里看過宮女的演出:宮女們身穿碧輕紗衣,裙襦大袖,畫云鳳之狀,梳黑色環髻,飾以金銅雜花,狀如雀釵,著錦履。舞容閑婉,曲有姿態。我想咱們不妨把渾脫劍法和上清劍法柔和進去,看似漢韻,又有胡風。大娘說行不行?”阿蠻說。

“十三妹這主意好!我贊成!”柳紫風未等公孫大娘開口,連忙說。

公孫大娘看著阿蠻,說:“其實你娘在武當山養傷的時候,也和我談起過京城里的新鮮事。她說太宗朝時有個舞蹈,名叫《高麗樂》,跳舞的有四人,椎髻梳于腦后,以絳色抹額,飾以金。其中二人穿黃色裙襦,赤黃袴,袖子極長,著烏皮靴,雙雙并立而舞。演奏樂器的共十三人,戴紫羅帽,飾以鳥羽,袍為黃大袖,扎紫羅帶,大口袴,著赤皮靴,系五色絳繩:彈箏一人,掃箏一人,臥箜篌一人,豎箜篌一人,琵琶一人,義觜笛一人,笙一人,小篳篥一人,大篳篥一人,桃皮篳篥一人,腰鼓一人,擔鼓一人,貝一人。音律高亢慷慨,舞容縱橫凌厲,場面甚是壯觀。”

“咱們借鑒《高麗樂》的音樂,把渾脫劍變成渾脫舞,如何?”柳紫風問。

“談何容易?別說衣服,就這奏樂的這十三人咱到哪里去找?”公孫大娘說。

“這個不難。我有個結拜大哥叫董庭蘭,師從風州琴師陳懷古,專研沈家聲、祝家聲,對胡樂也極擅長。他陪榮義道姑回終南山了。到了長安,我去找他回來就行。”天寶接口道。

“這個董庭蘭我聽說過的,江湖上傳他和當今明皇的琴師李龜年齊名。若能把他請到,咱們的舞坊就成功一半了。但像這樣的世外高人不是容易請到的。”公孫大娘嘆道。

“大娘,這個你別擔心。這個董庭蘭,也許明皇請不動他,但天寶一叫,他準來。”阿蠻笑著說。

“這是怎么回事?”公孫大娘問。于是阿蠻便把和董庭蘭如何相識、如何成為好朋友說了一遍,說的眾人開懷大笑。

“事情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我聽人說,明皇曾派李龜年幾次詔他入宮,他都不肯。可明皇也是極懂音樂的,知道董庭蘭是當今第一琴師,早就想親耳聆聽他的琴藝。便準備親自登門拜訪。董庭蘭得知后,這才溜之大吉,浪跡江湖,無人知道他的行蹤。”公孫大娘道。

“怪不得,怪不得!我們見到李白,神魂顛倒,恭敬地喊他仙人。董大哥卻不然,待之有度,落落大方。原來他也是仙人!”天寶說完,眾人又笑。

“阿蠻,你說,咱這渾脫舞如何跳?”公孫云霜著急地問。

阿蠻說:“我是這樣想的。大娘和大姐要招待來客,自然不宜表演;天寶是要做官的,也排除在外。這樣咱們還有十二人,咱分成兩組,一組五人,余下兩人做替補。兩組人衣服不同,形成對打。咱渾脫劍法共有32式,咱們把上清劍法再加進去,排成六場。叫他又好看,又驚險。讓人看了,大呼過癮。每天演兩場,三天一輪換。大娘,你看如何?”

“這樣極好。咱們渾脫劍法第一式是指日高升;第二式是:仙人指路;第三式是:童子抱琴;第四式是:丹鳳亮翅;第五式是:懷中抱月;第六式是:玉燕雙飛;第七式是:吳剛試劍;第八式是:順手牽猿;第九式是:青龍入海;第十式是:海底撈月;第十一式是:金童提爐;第十二式是:白蛇吐信;第十三式是:倒打金澗;第十四式是:青龍吸水;第十五式是:猛虎下山;第十六式是:葉底藏花;第十七式是:紅杏出墻;第十八式是:戲珠趕月;第十九式是:玉帶攔腰;第二十式是:猛虎攔路;第二十一式是:撥草尋蛇;第二十二式是:臥龍望月;第二十三式是:斬石開山;第二十四式是:快馬快鞭;第二十五式是:指月觀揮;第二十六式是:白猿獻果;第二十七式是:金蛇伏地;第二十八式是:魁星戲斗;第二十九式是:青龍鬧海;第三十式是:飛鴻顧影;第三十一式是:順風扯旗;第三十二式是:青龍入洞。把這三十二式變成六場,這六場的名字,天寶你可要想好。”公孫大娘說。

“大娘,這個也不難。等到了京城,我讓四哥李仙人為咱的渾脫舞來起名賦詩。”天寶說。

“如今李白的名頭在江湖上也越來越響了。他的家世你可清楚?”公孫大娘問。

“李白四哥和我說過的,說他父親名叫李客,是任城縣尉,他的母親他也不知道叫什么,沒有人和他說起過。但我不相信。一個縣尉的孩子,前朝宰相宗楚客是他的啟蒙老師;天下第一劍俠裴旻是他的師父;娶了個媳婦又是前朝宰相許圉師的孫女;國清寺一行禪師、桐柏宮司馬承禎真人對他畢恭畢敬;昭容上官婉兒更是對他疼愛有加;就是如今明皇的太子李亨,也沒有這樣的派頭。”天寶說。

“你和他是結拜兄弟,我有些話就不方便說了。但你的懷疑是對的。他的父親絕不是任城縣尉,應該另有其人。但這些確實不是我們所知道的。你福緣極厚,若能幫他,應該幫他查明自己的身世。……”公孫大娘傷感地說。

“不高興的事咱先不提。阿蠻,咱還是說說渾脫舞。到了長安,道袍是不能穿了,那咱穿什么衣裳?”柳紫風知道師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然傷感不已。忙打斷師父的話,對阿蠻說。

“這個我想不好,還是姐姐們來商議。總之咱們舞蹈時衣裳要豐美華麗;平日里咱們是劍客,衣裳又要方便利落。”阿蠻說。

“阿蠻,你是天寶的媳婦,要懂得為他理財。要照你這個設計,天寶的錢還不被你這些姐姐們花光了?”公孫大娘知道自己這個大徒弟的心意,忙笑著說。

“這個不妨。待我到塞外立功,明皇還會賞賜我的。”天寶也笑著說。

“聽人說塞外冬天是瀚海闌干、愁云黲淡;夏日是蒸沙爍石、沸浪炎波。天寶,若明皇派你去塞外做官,你可不能去!”雨澤說。

“哪有這么玄乎?安慶宗大哥你是見過的,人怎么樣?他可是在塞外長大的。”天寶說。

“我看還是白紗襦裙都為漂亮。我們村趙員外家的小姐到了夏天就穿白紗襦裙,現在想起來我都想殺了她。”杜雖雪說。

“她穿白紗襦裙礙你什么事?富人家的孩子,不都這樣?”丁必雪說。

“她家有錢,她穿她的白紗襦裙我不管;可她每次見到我,都說我弄臟了她的白紗襦裙,讓家丁打我。那次她沒穿白紗襦裙,也讓家丁打我。我就問:你沒穿白紗襦裙為什么打我?她說:我看見你了,衣裳自然就臟了,就該打你!我說:我離你這么遠,怎么會弄臟你的衣裳?她說:你身上有臭味,熏臟我的衣裳了。說著就讓家丁打我。多虧師父路過,才把救下。”說著,杜雖雪哭起來。

“這也太不講理了。等我做了官,一定幫你出這口氣!”天寶生氣地說。

“你幫五姐出了氣又能怎樣?師父給我們取名字叫武當十二嬌。可除了八姐外,那個不是從死尸堆里爬出來的?若沒有師父,咱們早喂野狗了。”武風娟說。

“瞧瞧你們這點出息,怎么個頂個的拿這些傷心事堵我的心口?”公孫大娘道。

“師父,不是堵你的心口,我們說的是心里話。沒有你,哪有我們啊!”李霜青說完,哇地哭了起來。雪萱、雨澤也跟著哭了起來,整個屋子哭聲一片。

“這本來就是個人吃人的世道,師父也是盡力而為。阿蠻,你說,你們平日里隨我闖蕩江湖,該穿什么衣裳?”公孫大娘見弟子們哭起來,忙說。

“若是平常姐姐們自己穿,我看什么漂亮穿什么。但若是咱渾脫派的派衣,我看還是綠色風雅。現在都流行石榴紅。若咱們也穿石榴紅,人家就不知道咱是渾脫派。不知我說的對不對?”阿蠻說。

“你是說襦裙都是綠色嗎?”公孫云霜問。

阿蠻點點頭。

“我看月白色也挺好,翩若仙女。”天寶說。

雨澤、雪萱忙贊同。

“還是阿蠻想得周到。綠色的襦裙已經是很漂亮了。現在你們穿灰色的道袍,不也挺好。不是衣裳漂不漂亮,關鍵是和別的門派區別開來。你們也別爭論了,還是師父做主吧!咱們戴胡帽,上穿綠色的、交領、窄繡襦;下穿綠色的竹葉裙;腳穿黑色的皮靴。師父也是第一次穿這樣漂亮的衣裳,想著就美!”公孫大娘說。

“師父,咱明天就做嗎?”李霜青問。

“好。明天我和天寶、阿蠻下山做衣裳;紫風領妹妹們在家編排渾脫舞。還有,既然咱決定把渾脫觀還給謝家,那咱們就早作準備。是咱自己的東西一件不留;謝家的東西絲毫不拿,別讓人家輕看了咱們。”公孫大娘說。

“師父,編排渾脫舞少了十三妹不成。我看還是先領著妹妹們把家搬到馬廄去!你們在山下少說也要待個兩三日,那時候你們直接到馬廄找我們就可。”柳紫風說。

公孫大娘笑著點點頭。

次日大清早,公孫大娘領天寶、阿蠻下山而來。來到磨針井,丁伯親熱地將他們迎進來。公孫大娘和丁伯說了還渾脫觀的事,丁伯滿口贊成。“這樣好,這樣好!人家的東西,遲早要還的。”公孫大娘讓丁伯給弟子們收拾房間。丁伯讓公孫大娘放心下山。

三人從馬廄騎馬下山,一路說笑,來到均州鎮上。路過鄖陽坊時,想起那個瞎眼乞丐,天寶忍不住哈哈大笑。公孫大娘問明原委,也是大笑,感嘆道:江湖浩瀚,臥虎藏龍,深不可測啊!三人到了綢緞店,老板熱情地招呼著。公孫大娘讓阿蠻選好布帛,為十二個弟子每人做了兩套衣裳。公孫大娘、天寶、阿蠻也做了兩套。又到帽子鋪、鞋店為每人做了鞋、帽。再三叮囑了交貨時間,忙完這些,已近中午。公孫大娘領他們向東城門而來。快到東城門時,折而向南,又行不遠,一座建構宏偉的宅第映入眼簾。大宅朱漆大門,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頂匾額寫著“謝家府第”四個金漆大字。進門處兩排長凳,分坐著八名勁裝結束的漢子,個個腰板筆挺,顯出一股英悍之氣。見公孫大娘進來,忙站起牽馬,口里說道:“師太來了?”

正是:釣水路非遠,連鰲意何深。

終期龍伯國,與爾相招尋。

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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