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越人語天姥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云霞明滅或可睹。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天臺一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謝公宿處今尚在，淥水蕩漾清猿啼。腳著謝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龍吟殷巖泉，栗深林兮驚層巔。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霓為衣兮風為馬，云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這是唐朝詩人李白的《夢游天姥吟留別》，或者叫《夢游天姥山別東魯諸公》，也叫《別東魯諸公》。著意奇特，構思精密，意境雄偉，感慨深沉激烈。我們在中學課本中都學過這篇文章。可你知道李白為什么寫這首詩嗎？我們知道，李白寫這首詩的時間是大唐天寶四年；東魯即現在的山東兗州一帶；東魯諸公當指韓淮、裴政、孔巢父、張叔明、陶河等人，李白和他們隱于徂徠山李園，縱酒酣歌，號稱“竹溪六逸”。那時候他們也沒有去過天姥山，是什么原因讓他們暢談天姥山呢？要弄清這一切，咱還得從大唐開元28年、發生在天姥山上的一件奇事說起。

天姥山，位于大唐江南東道越州剡縣境內，也就是今天的ZJ省SX市新昌縣境內。傳說古時曾有人登山，聽到有老婦唱歌之聲，所以取名天姥山。天姥山由劉門山、細尖、大尖、芭蕉山、撥云尖、蓮花峰等群山組成，崇山峻嶺，峰巒疊嶂，千姿萬狀；蒼然天表，林深草茂，深不可測。在劉門山下有一小村莊叫劉門山村，村子不大，就幾十戶人家，大部分由劉姓組成。如今這個村子依然存在。在現存的《劉氏族譜》中記載著兩件大事：其一，就是劉門山村的由來。據族譜記載：漢永平５年，也就是公元62年，劉晨、阮肇到天姥山采藥。二人只管埋頭采藥，不覺天色已晚，肚子饑餓。發現山上有桃，就隨手摘了幾個桃子充饑。一邊吃桃子，一邊沿山灣小溪往回走。在小溪邊用茶杯取水時，忽然看見溪中漂著吃剩的胡麻飯。心想溪中有胡麻飯，山中必定有人家，于是加快腳步往前走。走到冷水坑時只見有兩位女子，衣著艷麗，手持茶杯等在那里。女子膚若凝脂，嫵媚嬌艷，十分漂亮。見劉阮二人到來，便笑笑說：劉郎、阮郎怎么現在才來？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陌生，好像老朋友相識一樣。劉阮二人一驚，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在哪里見過這兩位女子。盛情難卻，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女子會心地一笑，拉著他倆向樹林中走去。沒走多遠，有一小院映入眼簾。籬笆雖用樹枝編成，但甚是精巧。房子雖是草廬，卻寬敞明朗。院子里，花草簇簇，馨香怡人。花草叢中有一方桌，幾名婢女正在準備酒席。兩位女子領二人坐下，婢女過來服侍。四人便喝起酒來。劃拳猜令，無拘無束，甚是投緣。喝到酒酣，二女令婢女唱歌跳舞，嘻嘻哈哈，好不熱鬧。當晚二人就與兩女子結為夫妻。過了十天，二人要求回家看看，兩位女子頓時淚流滿面，苦苦挽留。二人也難舍女子，便又住了下來。又過半年。子規啼春，二人思鄉心切，又向兩位女子提出回家看看。女子見二人心意已決，無奈只好同意，并指點了回去的路途。可是當劉晨回到家中，早已物是人非。街道巷陌，早已變樣。打聽劉晨的家，更是沒人知道。后來在一個老人口中得知，他聽他的老爺爺講過，他們祖上有個叫劉晨的，進天姥山采藥，從此再沒回來。劉晨大驚，自己在山上僅住了半年，怎么山下已過了幾百年？眼前的這個老人，正是自己的第七代孫。沒了家，沒有了親人，劉晨只得返回冷水坑尋找妻子。結果怎么也找不到曾經住過的院子。于是便到山下，依照記憶蓋房修院，住了下來。后來又在當地成家，繁衍后代，這就是現在的劉門山村。其二：就是被后世譽為歌仙的劉三姐祖籍就是劉門山村。族譜記載，大唐開元28年，族人劉尚云因避難攜全家遠遷嶺南，改名尚之。嶺南就是現在的廣東、廣西一帶。歌仙劉三姐就是尚之的后人。那么劉尚云為何事攜全家遠遷嶺南避難呢？我們的故事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從越州乘船沿曹娥江南下經剡溪便到了劉家塢，然后再行三十里地，就到了劉門山村。天姥山的瀑布飛流而下，匯成一條小溪繞劉門山村而過，流向遠方的剡溪。劉晨為這條小溪取名叫桃花溪；小溪上有一座木質小橋，劉晨起名叫惆悵橋；過了惆悵橋，就到了劉門山村。村里的房屋皆依山形而建，梯次有序、錯落有致。在村子的西面有一家宜春坊，相當于咱們現在的酒店。宜春坊的旁邊有座石砌的小橋叫迎仙橋。過了迎仙橋就是天姥山了。宜春坊的主人叫謝嬰子，三十多歲，風姿綽約，嫵媚動人。村上的人都親切地稱呼她謝婆。謝婆有一獨生女兒叫阿蠻，今年剛十三歲，長得更是身如細柳，面若桃花。許配給了劉尚云的大兒子天福為妻。

劉尚云的家在村子的南頭：三間石頭壘成的茅草房，院子不大，但院墻卻是用石頭壘成；個字型的院門小巧玲瓏。尚云今年剛過四十，妻子霍妮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叫天福，今年十五歲；二兒子天壽今年十三歲；小兒子天寶今年九歲；孩子們個個長得眉清目秀，甚是可愛。劉門山村，大多人家以種茶采茶為生，獨有尚云從小愛習武。有一年一位武當山的道士云游天姥山，見尚云骨骼非凡，是練武的好材料，執意將尚云帶走，一去就是十幾年。尚云的母親去世，尚云回來奔喪，尚云的父親就再也沒讓他回去。元宵節剛過，尚云就領著天福、天壽進山打獵。路過宜春坊，謝嬰子和阿蠻從里面迎了出來。

“劉郎，元宵剛過，山上寒冷，就不要去了。”謝嬰子關切地對尚云說。

“在家也是閑著，進山撞撞運氣。今年要多掙些錢，好給阿蠻天福完婚啊！”

尚云的話，說的天福阿蠻不好意思起來。

“那就早去早回。我備好酒，等著你！”

謝嬰子用手捏捏尚云的手。尚云會意，哈哈大笑，領著兩個兒子，揚長而去。

父子三人一路說笑著，上山而來。日近中午，已到了拔云尖。奇怪的是一路上別說虎狼之類的大獵物，就是山雞野兔之類的小獵物也沒尋見。尚云心里直喊晦氣，在路旁的石頭上歇了會，便領著兩個兒子下山。走出不遠，陣陣鳥鳴傳來。

“爹，咱上山的時候鳥不叫，下山了它叫起來了。鳥也不喜歡咱今日進山打獵呢！”天壽調皮的說。

尚云、天福想想也是，不由笑了起來。黃昏時分，父子三人到了冷水坑。尚云放眼望去，只見：岡巒圍繞，樹木陰翳；危崖壁立，林木森森；怪石累累，瀑潭相疊；瀑急潭深，水花四濺，酷似煮開的粥鍋。

尚云路過冷水坑無數次，從沒覺得它風景秀麗，今天見了，卻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正癡呆時，一陣笑聲傳來，把父子三人嚇了一跳。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有兩個野狐，靠在一株古樹上，手執一冊文書，指指點點，若有所得，相對談笑。狐貍能發人語，已是稀奇；又在這里看書，更是聞所未聞。若換了旁人，黃昏時分遇上兩只狐貍精，早嚇破膽了。可尚云是獵戶出身，又在武當山習過武，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如今見了這兩只狐貍精，非但不害怕，心里反而琢磨起來：這兩個孽障修煉成精已是奇跡，手中的書定是寶貝無疑。如今皇上喜道修仙，若把這本書呈上去，不僅自己榮華富貴，三個兒子定能飛黃騰達。想到這，悄悄取下弓箭，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叫聲：“著！”那二狐正在得意之時，不防林外有人窺看。聽得弓弦響，方才抬頭觀看，那箭早己飛到，不偏不斜，正中執書這狐貍的眉心。狐貍一聲慘叫，頓時斃命。另一只狐貍見狀，撒腿就跑。可沒跑幾步，又返回身來，去搶地上的書。天福、天壽正往古樹旁跑，見狐貍去而復回，大吃一驚。天福撿起一塊石子，用力擲去，不偏不斜，正中狐貍左目。那狐貍大叫一聲，負痛而逃。尚云見狀，哈哈大笑。天壽拾起書來，遞給天福。天福接過翻看，都是蝌蚪之文，一字不識。交給尚云。尚云翻翻看看，自然更不認識，心中想道：“不管這些，交給皇上就是。”于是解下身上的酒囊，把囊中的酒一氣喝完，將書卷成一卷，塞了進去。重又系在身上，父子三人興沖沖地下得山來。

來到宜春坊，尚云叫天壽回家說一聲，自己和天福走進坊來。此時已有生意，謝嬰子和阿蠻正忙著招呼客人。阿蠻見天福背著一只狐貍，高興地迎上來：“真碰見了？”

謝嬰子看了天福扔在地上的狐貍，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低聲對正在洗臉的尚云說：“你打他做甚？”

尚云笑笑，悄悄地說：“咱們的榮華富貴到了！晚上和你細說。”

謝嬰子嘆口氣，將狐貍抱進了屋里。

洗完臉，尚云來一桌旁坐下。阿蠻端水倒茶，謝嬰子也把酒菜端上來，給尚云斟滿，說：“你先喝著。”又忙活去了。

就在這時，有一書生走了進來，高聲叫道：“主人家，還有空房嗎？。”

謝嬰子應聲出來，抬頭看那書生，不由眉頭緊皺，說道：“空房還有，不知客官是上山的游客還是過路的路人？”

書生答道：“我只是路過。我肚里餓了，有酒飯討些來吃，再進房不遲。”說著走過來，在尚云對面坐下。阿蠻隨即將酒菜端來放下，給他把酒斟滿。

尚云正在喝酒，見有客到，抬頭一看，只見這書生一身青袍，頭裹青巾。用一只袖子遮著左眼，似覺疼痛難忍之狀。

謝嬰子過來，問：“客官，你左眼怎么了？”

青衣書生凄然一笑，說道：“主人家，我今日造化低，遇見了一件稀奇事，說出來你們都不相信。”

這時旁桌上的幾位客人圍上來，忙問什么稀奇事？那書生說：“剛才在山下，我見路邊有一死兔，兩只鷹在旁邊廝打。想必是一只鷹捉到了野兔，另一只鷹又來搶奪，于是兩只鷹廝打起來。我心里暗暗高興，以為自己撿了便宜，便去撿地上的野兔。誰知兩只鷹突然不打，一起向我撲來。我躲閃不及，野兔被他們搶去，左眼也被他們抓傷，你說晦氣不晦氣？”

書生講完，眾人大笑起來，齊說稀奇稀奇。

“這有什么稀奇？和我遇上的事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尚云喝了幾杯酒，心里高興起來，聽書生如此說，便應道。

“你也遇到稀奇事了？”眾人圍過來問。

“那是自然。今日我在冷水坑，遇到兩只狐貍，不僅會說人話，還會識字看書。”

“哪有這樣的事？定是你喝醉了胡說。若真有這樣的狐貍，也一定是修煉千年的狐仙，怎會讓你看到？”

尚云見眾人不信，頓時急了，忙說：“兩只狐貍，一只被我打死，一只跑了。他們看的書也被我搶來了。”

“此事是真是假，你拿出書來讓大家看看，眾人自然就信了。”書生對尚云說。

“對對，若你能拿出書來，讓我們看看，大伙自然就信了。”

“書里都是些異樣篆書，一個字也不認識。”尚云說。

“若是篆書，我能認得。若我也不認識書里的字，那定是天書無疑。當今的玄宗皇帝一心修仙，若你把天書呈獻，玄宗皇帝定會給你封官進爵，保你們全家榮華富貴。”

書生的一席話，句句說到尚云的心坎里。他笑瞇瞇地放下酒杯，從身上解下酒囊，就要取書。不知何時，天壽領著天寶早已來到。這時天寶拉著尚云的衣襟，說：“爹，你怎么和只大野貓說話？”

尚云聽了，登時省悟：眼前的書生，正是打壞眼、逃掉的狐貍。急忙拔劍，照頂門就砍。那狐貍往后一躲，就地打個滾，露出本相，往外亂跑。尚云及眾人一齊追了出來，早不見了狐貍的蹤影。眾人只好又重回坊內喝酒。

“若不是你兒子看破，幾乎被這孽畜騙了書去。”

“這毛團也奸巧哩！只怕還要生計來取。”

尚云道：“今后若有傷了左眼的，定然是這孽蓄。讓我見了，定讓他先吃我一劍。”

眾人齊聲說是。

天寶告訴尚云，妻子霍妮讓他晚上回家就寢。尚云心想：這狐貍忍痛來騙取這冊書，看來此書必定有些妙處。自己一定要好好珍藏，明天就進京將書呈獻給皇上，先為三個孩子求的一官半職再說。于是酒足飯飽，告別謝嬰子母女，父子四人朗朗蹌蹌地回到家來。和霍妮一說，妻子更是高興萬分。好在一夜無事。

正是：僥幸非汝福，天衢汝休窺。

京城事彈射，豎子不易欺。

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