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一 婚禮在即
- 顏夏
- 單影孤戀
- 5393字
- 2013-05-24 12:13:01
婚禮在顏洛曦突然歸來的第19天后舉行,一切顯得既倉促,又匪夷所思的有條不紊。
顏洛曦在商城求婚的那一天便帶著夏筱馨回來見了已經逐漸度過更年期的夏夫人與夏父。那兩老口的震驚完全不輸當時紅著鼻子腫著眼睛的夏姑娘。
雙方的談話內容也完全是背著身為當事人的夏姑娘,眼見顏洛曦就要被夏夫人“強行”帶入“密室”中貌似會被施以“酷刑”時,夏筱馨死死抓著顏洛曦的衣角亦步亦趨的準備跟著一起進去,熟料這種行為在此時情緒波動極大的夏夫人眼里完全是不成體統罪不可赦,直接回身用力撥開了夏姑娘的手,外賞殺傷力十足的白眼一枚,咬牙撂下一句:“你給我在外頭等著!”
夏筱馨愣住,呆呆愣愣的靠著外門口,委委屈屈的模樣我見猶憐。顏洛曦伸手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淺笑著用唇語安慰:我能搞定。
談話持續了半個小時那么久,久到夏筱馨坐立不安圍著房門不停轉悠,然后房門被拉開,她還沒來得及奪門而入,最先出來的是那個讓她前半個小時都在懷疑自己剛剛所經受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夢的溫暖男子。
與進去時同樣溫暖的笑,夏筱馨還來不及暗自竊喜暗松一口氣,只聽見還在房內語氣似乎不怎么爽的夏夫人施號發令:“夏筱馨,你給我進來!”
夏筱馨打了個寒顫,腳步下意識往里踏,手臂卻被身側的人扣住。顏洛曦不知何時已經收斂起自己唇邊的笑意,極其認真的神色,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夏筱馨,在你母親問起之前,你必須先親口告訴我,你愿意嫁給我。”
他認真起來真像一個執拗的小男孩。夏筱馨本來還殘存的那一點小緊張就被他這么認真執拗的小情緒給磨的一干二凈,不由笑著伸手在他眼前揚了揚,用無名指上剛剛在商城被他戴上的戒指代替她作答。
夏夫人虎著臉繞著站在房中央全身豎著汗毛的夏筱馨打了兩個圈,圈外站著明明滿眼笑意卻礙于某人氣場太強而被硬生生抑制住的夏父與滿臉無措的夏筱馨同學對望。
夏夫人繞完第四圈后,終于施恩的頓下腳步站在夏同學的面前,義正言辭的問:“夏筱馨,你真的決定嫁給顏洛曦了嗎?”
原本已經做好了長時間拷問準備的沒料到夏夫人這次會問得如此直接,楞了一下立馬極誠實極誠懇的回答:“欸,他愿意娶我就愿意嫁。”
夏夫人聞言紅著眼眶邊用力戳夏筱馨的腦門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訓:“瞧你這點出息,不爭氣的東西!”訓完之后立馬就轉過身去佯裝抹淚了,夏父很配合的連忙上前虛摟著她的肩“勸慰”:“女大不中留嘛,別難過別難過……”
夏筱馨呆站在原地,等那兩口演的差不多了才整了整衣角微微鄙夷的開口:“得得,您倆就別背著我偷笑了,搞得我像個好不容易脫手的外貿尾單一樣。”
雖度過更年期但脾氣依舊暴躁的夏夫人哪里容得下夏筱馨這般揭她的底挑釁她的威信,當下二話不說一回身賞了夏筱馨同學兩記毫不手軟的暴栗,然后在夏筱馨的失聲尖叫中迅速調回自家老公的懷抱做掩面傷心狀。于是當重復夏筱馨方才等待時坐立不安行徑的顏洛曦站在門外聽到驚叫聲反射性的奪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心上人抱頭一臉委屈丈母娘半遮面兩眼委屈的這樣一副場面。
最初的驚喜過后,夏筱馨問的第一個問題是,說好的五年呢?彼時的顏公子聽到這樣一句大煞風景的話連眉都沒皺一下,只是伸手輕攏了一下她的發,眼里的柔情蜜意是說不出的溫暖。
婚紗照是第十一天去拍的,婚紗由顏洛曦一手設計。
拍婚紗照那天鬧了烏龍,夏筱馨在里間化妝,顏洛曦坐在外間的沙發上候著,然后就有化妝師的小助理驚慌失措的跑出來為難的對坐在沙發上說:“顏先生請您去看一下您的太太好么?您的太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哭——欸顏先生——”
小助理突然提高音量,顏洛曦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化妝間門口。
化妝師看見突然出現的顏洛曦時顯然松了一口氣,手腳無措的用眼神示意他看某人,而某人剛好聽聞聲響回過頭來,與他四目相對,清秀的臉蛋上是化了一半和花了一半的妝,那雙本該清澈見底的眼此刻正淚眼婆娑的盯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讓顏洛曦的心臟頓時像被蜜蜂蟄了一樣刺刺的疼了起來。
年輕的女化妝師張了張唇本想說些什么,顏洛曦伸手止住了她的解釋,盡量忽略胸口的澀痛大步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垂下眼瞼認真問:“怎么哭了?”
她仰著臉,眼眶里的熱淚便汩汩的往兩側流開,翹起的眼睫毛上都沾上了細細一排淚珠。她哽咽的開口問:“顏洛曦,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才會害怕再也沒辦法跟我在一起而這么快就回到我身邊,這么倉促的跟我求婚舉行婚禮。
顏洛曦啼笑皆非,也沒顧及化妝師和剛趕過來的助理還真真實實的站在那兒,傾身橫抱起她,在化妝師和助理瞠目結舌中坐上她剛剛坐著的位置,然后將她在自己胸口調整位置安頓好,似乎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低眸盯著她盛滿氤氳的黑瞳,煞有其事的解釋:“沒有什么不治之癥,夏筱馨你韓劇看太多了。我知道你在懷疑為什么說好的五年現在卻可以這么快回到你身邊,本來確實想當個好人履行五年之約,但是所有人都說就快世界末日了,你說我怎么還能不回到你身邊呢?”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本來確實已經決定做一次好人,完成杰瑞的遺愿,可是接受耗費自己五年光陰的勇氣,很大一部分無非是仗著,她喜歡他,只喜歡他。
五年,對于她喜歡他的那十幾年而言,應該不算漫長吧,她應該,也會等下去吧。在每一個沒有她陪伴的清晨和深夜,他都這樣安慰自己。
那一條簡單到讓他完全摸不清她情緒的微博,那兩張他猜不出持票人之一的電影票,僅僅是這么簡單的小事物,原來都可以讓他大亂方寸。
也曾問過自己,當時她和劉裕真真實實交往時他怎么能熬到下去現在一張未知人物的電影票為什么就如此坐立不安?原因其實很簡單,那時候是真的絕望了,是想著她再也回不到自己身邊便破罐子破摔將她推開,可她還是固執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哪能再容她逃掉?
這就像一個垂死的人即使害怕死亡也會選擇坦然接受,但當自己從鬼門關繞了一圈有幸又被拉回來,就會萬分抗拒再去嘗試那種隨時面臨死亡的感覺。
憑什么因為要當別人人生里的好人,而成為她生命里的過客?
哪里有什么真的末日,只是若我再不回歸,你輕易轉身另投他懷,那才是我真正的末日。
完全不知情的夏姑娘眼淚婆娑的盯著額他認真的神色,將信將疑的問:“真的?那Anna她——”
“無論是誰,也阻擋不了我們會在一起的事實。”顏洛曦用濕巾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花了的妝痕,唇角帶笑認真的回。
婚禮在第十九天舉行。顏洛曦風輕云淡的拒絕了夏筱馨要劉裕當伴郎的提議,給出的理由是“夏筱馨你至少該顧慮一下他身為你前度的感受。”
談及前度二字夏筱馨便極為識相的住了嘴,哪里知道表面波瀾不驚的顏公子心里想的卻是:要劉裕穿著正式的西裝站在身著婚紗的你身側?窗都沒有。
于是伴郎的身份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男三號實則只是出來走了一下過場友情客串了一下的京城畫社龍頭沈公子身上,而像夏筱馨這種連半個女性朋友都沒有、沒了男一男二號就要直接theend孤寂到死的女主,伴娘的身份只有頒給千里之外的楊若然小妮子了。
其實也是考慮過林七七的,但想想都沒讓劉裕當伴郎,自然也沒有立場再去請林七七當伴娘了。
然后,在夏筱馨預想里至少該在四年半之后有一丁點可能上演的婚禮,提前低調而奢華的提上了行程。向來不愛張揚的顏公子這次卻毫不手軟的包下了當地唯一一家評上了五星的酒店,邀請所有所有熟識或與之相關的人,其中不乏兩人高中大學的舊友。
上婚車之前本來已經有造型師親赴夏家給新娘子造好了型,當天打扮的風姿綽約油光滿面的夏夫人,卻非要拿著紅木梳子給夏筱馨上了發膠的發梳上幾下,邊梳邊一臉正經的念叨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夏夫人的動作很輕,其實也只是按照套路裝模作樣的梳一下,但梳著梳著,鏡子里本來一臉靜好的夏姑娘就紅了眼眶。一旁的化妝師見狀一臉緊張的趕緊拿紙巾去截她只要微微眨眼就能溢出眼眶的淚,“誒誒別哭啊新娘子,你一哭我就得給你補妝,一補妝可就誤了吉辰呢。”
正在梳頭的夏夫人聞言直接給手下的腦袋瓜子一記爆栗,粗著嗓子訓斥:“哭什么哭?!該哭的是老娘,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到這么大終于可以脫手了!老娘今晚就要放鞭炮慶祝!”
夏夫人的眼眶有一點兒紅,但粗噶的嗓音粗俗的語句一如平常,這個樣子的夏夫人才是真正的夏夫人,夏筱馨扁扁嘴忍住了淚,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那些保證自己會過得很好且感謝夏夫人的養育之恩之類的矯情橋段,從鏡子里望了望站在夏夫人后方的父親,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用眼神告訴他自己一定會幸福。男子無聲的頷首,一臉憨厚的笑意,眼里有著不舍與欣慰矛盾交織的復雜情緒。
身為伴娘的楊若然陪著夏筱馨上了婚車,那妮子第一次給人當伴娘比第一次當新娘的夏姑娘還緊張,嘰嘰喳喳問了一路,夏筱馨那一點點“終于”和“終究”嫁人了的小激動與小感傷,被她磨的一干二凈。
婚禮沒有按照一般的流程,婚車直達酒店,嶄新的紅地毯從門外的大理石階梯一路延伸到酒店大堂深處,兩側已經入席的賓客紛紛側目望向進口處,夏筱馨原本微微失序的心跳,竟一下變得井然有序。她黑色的眼瞳閃著異常明亮的光彩,目不斜視的盯著紅毯盡頭挺拔身軀眼帶笑意的年輕男子,在他溫暖的注視里,極其堅定的一步一步靠近,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畢生執著追逐的夢想。
每一步,都像電影回放的一幀畫面。她初次正兒八經的跟他告白時,他委婉的說夏筱馨你知道你偶像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嗎?我喜歡的跟他差不多。他初次出國時她躲在母親身后去送他,很沒骨氣的紅了眼眶。她一個人北漂時寫過那么多一直沒有發給他的郵件,她以為他的號碼早已過期,對著沒有聲響的電/話哭著說想他,他在她半夢半醒里低聲囑咐說夏筱馨你要好好的。他站在他家的陽臺上,站在萬丈陽光里,俯視著她突然開口說夏筱馨我們交往吧。他在辭舊迎新漫天煙花下認真說夏筱馨我喜歡你,他說無論是曾經將情緒藏在最深處總是沒心沒肺的大笑著試圖引起我注意的夏筱馨,還是現在這個為了遷就我而不斷改變自己的夏筱馨,我都喜歡。他在寒冷天里取下自己的圍巾為她圍好皺著眉說夏筱馨別這么不愛惜自己。他帶她去看車,他說八月份開完畫展就娶她帶她去埃及看拉美西斯二世。他給她彈鋼琴,彈《不能說的秘密》里她最愛的《腳踏車》。他在Anna的病房外摟著她說夏筱馨我們分手吧,他說她沒有我沒辦法活但你可以。他決絕的說夏筱馨你要是覺得不甘就好好活下去,活的比和我在一起還要好,至少別讓我看你笑話。淋雨暈倒的那一次,她極沒骨氣的哭著說可以為了他改變,他說真正值得她改變的人會讓她做最真實的自己,就像真正值得她哭的人不會這么輕易讓她掉眼淚一樣,他說夏筱馨你別再對我抱有幻想。她決定放棄他后埋在記憶樹下裝著她記憶的后來被他偷偷挖走的那只鐵匣子。她在放棄他后和劉裕在一起的那段時光,他真實的心情一定也沒能好過到哪里去吧,他也一定在偷偷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吧,否則怎么會在得知劉裕背叛她的第一時間里,打電/話過來詢問她的狀況。他在馬路上擋著她說帶她一起去找劉裕時一定也不好受吧,這個別扭又溫暖的男人。
在周先生429的洛陽演唱會上,在漫天金沙的埃及,無數個他一直安靜無聲站在她身后的時刻,默默替她解決所有難題,自己從來都未曾發覺過,所以也一直沒懂他在山崖下救下她時抱著她一直重復說的那一句“我一直都在”其實包含了多少含義。真正決定分開那一次她與他坐在停在記憶樹下的車子里,她哽咽著說怎么辦顏洛曦我們真的沒辦法在一起了,他抱著她說不要哭夏筱馨你一直做的很好,以后也會更好,他紅著眼眶說夏筱馨對不起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那是他第一次跟她道歉。他為她毀約,她蓬頭垢面發瘋般去機場找他,而他只是笑著親吻她的頸項,認真說夏筱馨這個位置不要讓別的人碰。那時候她一點兒都沒辦法理解他的為難與隱忍,她那么任性的說不會再等他,不會再為他守身如玉。
其實真的沒有等吧,即使到最后知道所有真相,也沒有刻意的去等待,只是剛好,碰不到比喜歡你更喜歡的人罷了。只是剛好,沒辦法像喜歡你一樣再去喜歡別的人了,僅此而已。
紅地毯不算太長,卻像是她邁向溫暖終場前所經歷的所有艱辛過程,這一路,她始終認定自己的目標是盡頭那一輪明亮的暖陽,沒有因為路程上布滿的荊棘而卻步,亦沒有被沿途還算美好的風景而蠱惑,就這么一步一步,踏著荊棘,拒絕誘惑,走向自己最終的歸屬。
她在他咫尺之遙頓住腳步,一切恍如夢境,他唇角鮮明的笑意為這場夢境鍍上一層溫暖的色彩。臺上沒有主婚人,白色的鋼琴前坐著年輕的鋼琴師在彈奏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此情此景,溫馨的如此適宜。
面前俊逸若仙的年輕男子伸出手,她便很自然的的將手覆上他的手心,十指相扣,密不可分。他就真實的站在面前,若仔細看,不難看出自己在他清澈的黑瞳里清晰的倒影。他在她目不轉睛的注視里輕啟薄唇:“在上帝以及所有見證人面前,我顏洛曦、以愛之名宣誓,愿娶夏筱馨為妻,有生之年,伴你左右,享世間繁華。”
他的嗓音溫暖四溢,夏筱馨胸口溫熱,鼻尖泛酸,視線一下子就變得模糊。這并不是安排好的劇本,這真的是,沒有彩排的人生。她灼灼的目光隔著溫熱的水霧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在他溫柔的注視里,哽咽著微笑開口:“我夏筱馨,以愛之名宣誓,愿嫁顏洛曦為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永不再分離。”
臺下的靜寂,幾乎在她語畢這一刻終止,轉瞬為喧嘩。各種祝福聲、感嘆聲、起哄聲于臺前兩位含情脈脈相望的新人而言,都僅僅只是一個逐漸隔離開的熱鬧背景。
她眼里的氤氳逐漸散開,黑色的瞳就如同被雨水沖刷過的天空般,明亮而誘惑。顏洛曦微垂著眼瞼,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看著她明亮眼瞳里自己的倒影越來越大,終于,他的唇如此真實的觸碰到她溫熱的唇。他輕吻著她的唇角,嗓音低而魅惑。
“顏太太,謝謝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