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天家富貴非己愿

“清兒！……你沒事吧？”等到姚遠率眾人離去，大廳與外面的下人也都依次退下。看著始終都是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歐陽云清，夢氏有些擔憂的問到。她雖然是歐陽振飛的續弦，但是卻并沒有像別的后母那樣的刻薄寡情。相反的卻是對這兩個歐陽振飛的前妻留下的孩子極好。因為當年的蘇蕊才貌雙絕、譽滿楚京，即使尚在閨閣的她那時候也是十分的敬佩與羨慕，直到后來歐陽振飛因為擔心歐陽云清小小年紀沒人照顧又續娶了她，并且一年多后有了歐陽云歌，但她卻是始終對那兩個孩子視如己出。因此平日里歐陽云軒兄妹倆對她這個姨娘也很是尊敬。此時看著眼前仿佛失了魂似的歐陽云清，她自是有些著急了。

“多謝姨娘關心，清兒沒事。”半晌歐陽云清卻是抬起頭來向著她苦澀笑道。

“清兒，你……”聽著歐陽云清明顯有些沉郁的聲音，歐陽長河想說些什么但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掃了旁邊站著的哥哥一眼，歐陽云清向著歐陽長河坐著的上首看去，“不知爺爺這么著急的讓哥哥接我回來，可是因為這份圣旨的緣故？明明當時爺爺是說要找個世家之子的，怎么現在會有圣上親自賜婚？”歐陽云清有些情緒激動，她原本覺得，作為鎮國公府的嫡小姐，好多事她確實沒有什么自由選擇的權利。但是自己最起碼就算嫁給了一個大家之子，也不至于全然失去自由。但是現在，自己被下旨賜婚，皇室之人本來就沒有什么自由可言，更何況是自己一個女子呢！

“哎！……清兒這是在怪爺爺吧？也罷，這件事情本來也就是爺爺的錯，爺爺也是前幾天接旨進宮與圣上閑談，圣上問我這些天在忙些什么時？爺爺無意間便將為你擇婿的事情說了出來，可是當時皇上并沒有多說什么，誰知今日竟然忽然會有降旨一事，而且姚公公還說奉旨非得親眼見到你才肯宣旨，爺爺也是無奈，所以才讓軒兒去接你的。”歐陽長河嘆了口氣說到。

“怎么？清兒是不愿意么？剛才姚公公走的時候最后那句話清兒應該也是明白的不是嗎？”歐陽云軒意有所指的道。

“哥哥錯了，清兒記得回來的時候曾經跟哥哥說過，清兒只想平平淡淡的過自己的生活，天家縱然富貴，可是并不是清兒所喜歡的啊！”歐陽云清無奈的道。

“依爺爺看，圣上這究竟是什么意思？”聽了妹妹的話，歐陽云軒卻是沒有再接她的話，而是看向了上首的歐陽長河。

“這個……”歐陽長河沉吟了一下道：“原本我是覺得是因為你們的父親乃武威大將軍，手握軍權。所以圣上想要拉攏我們歐陽家。但是……”卻是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可是，皇上卻是下旨賜婚三皇子，滿朝文武明眼人其實都看的出來，皇上屬意的儲君人選十有八、九就是三皇子無疑。”歐陽云軒卻是接下來道。

“是啊！可是……圣上這么做，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歐陽長河有些懷疑的道。

“依軒兒看，只怕并不止如此。若圣上只是單純的想要拉攏歐陽家，他只怕今天早上那會就直接讓姚公公宣旨了。而不是非得見到清兒才宣讀圣旨。只怕……皇上也是有上心想為三皇子擇一門好親事的原因在內！”云軒公子智計雙絕，看問題也往往比別人看的透徹一些。“整個大楚若論才學，莫若外公為首；若論家世，則鎮國公府絕對是首選。但清兒既是歐陽府的嫡女，又是龍城書院院長的嫡親外孫女！這樣的身份，放眼整個大楚則是也沒有第二個人了。”歐陽云軒悠悠說道。

“歐陽家世代忠心為主，按理說圣上降下此等恩旨本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傳言三皇子不喜政事，整日在外無所事事。這樣的人到底會不會是一個良配？若是真靠不住，哪怕是抗旨，我們也不能就讓清兒這樣嫁過去啊！”歐陽長河一臉嚴肅的道。若是皇上當真將三皇子定為未來的儲君，那么可以說此舉也就是向天下人表明了皇室想要讓歐陽家的女兒將來母儀天下的意愿。這樣的殊榮其實真的可以說是“隆恩”了。

“這個爺爺大可以放心，依軒兒看，只怕三皇子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樣毫無建樹。可以說在諸多皇子中，他應該是最有為的一個吧！”

“哦！竟是如此！”歐陽長河有些驚訝的道。歐陽云軒的這個評價，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卻是清楚的，可以說是歐陽云軒對一個人的最高評價了。

“正是！只是……”歐陽云軒卻是不再說下去，而是以眼神示意自家爺爺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歐陽云清。

“清兒，過來！”歐陽長河招手讓歐陽云清走到他的身邊。握著她的手道：“清兒可否告訴爺爺，你為何不愿意嫁入皇室，可是三皇子有什么不好的傳言？若你實在不愿意，爺爺明天就進宮去向皇上請求他收回成命可好？”歐陽長河最是疼愛這個孫女，看到她這會似是不開心的樣子自是擔憂不已。

“這個……其實也沒有什么！正如哥哥所說，如果圣上真的有意為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怕都不會輕易的改變主意吧！”歐陽云清有些認命的道。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愿，但她也知道若真是爺爺去向皇上請求收回圣旨的話所要承擔的風險。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更何況圣旨已下，再要更改又談何容易！……

“可是爺爺看清兒好像是并不愿意的樣子？”歐陽長河還是不放心。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天家富貴本就規矩多，并且安王莫遠塵身份尊貴，清兒只是怕到時候有什么做的不好，讓爺爺和外公被人看笑話了。”歐陽云清低聲說道。

“這個就是清兒多慮了，想來就算三皇子身份尊貴，但清兒乃是我鎮國公府的嫡長女，他自是應該敬重三分的。至于言行規矩，清兒就更不用擔心了，以你外公這些年來的教導，爺爺可以驕傲的說：整個大楚論禮儀禮節能出你之上的只怕也是寥寥無幾。”歐陽長河傲然說到。他歐陽家的女子，自是天之驕女，尊貴非常。

被爺爺那驕傲的語氣所感染，又加之不想讓他一把年紀了還為自己擔心，歐陽云清也不禁笑了起來，“爺爺可真會說話，都不怕被外人聽到笑話。”歐陽云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看著被爺爺緊緊握住的雙手道。

“哈哈……清兒這話說的，這里就咱們家的人，又有什么外人，就算有外人，爺爺也不怕，反正爺爺說的也是實話不是嗎？”歐陽長河開懷大笑道。

“是啊清兒，只要你高興就好，姨娘這就安排人給你父親捎去書信，讓他趕緊安排好手頭事務抓緊時間趕回來。圣旨已下，想必婚期也就不遠了，你是你父親最疼愛的女兒，現在你要出嫁，他不管多忙也是該趕回來的。”夢氏也高興的上前說道。

“嗯，是該這樣。早早預備著總是沒錯的。嫣然你下去好好安排吧！”歐陽長河贊同的點點頭道。

“這么說…云清姐姐是要做新嫁娘了嗎？云歌就要有姐夫了！”歐陽云歌也是一臉高興，俏麗的小臉也有些微紅。

“你還別急，只怕再過兩年就該輪到你了。”歐陽云清打趣的道。

“姐姐你壞！”歐陽云清的話頓時讓她這個單純的小妹妹一下子就紅了臉，連忙背過身去。整個屋子的人也是都笑了起來。

“自己一個人換來這么多人的高興，怎么也都值了。以后的路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看著一室和樂融融的場景，歐陽云清心里暗暗想到。

“今天圣旨已下，應該明天就會傳遍整個大楚，到時候清兒你就算想要反悔也都不行了。清兒你真的想好了嗎？”卻是歐陽云軒依然一臉正色的問道。

“嗯，清兒想好了。回來的時候哥哥也不是說了嗎，有時候自己想要的其實并不是最適合自己的。或許這樣的結果對我來說也是不錯的也未可知啊！”歐陽云清心里一片平靜的道。

“清兒能這樣想那就最好了。關于三皇子的情況，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也就不跟你再多說什么了。但是哥哥想說的是：只要你好好把握，或許他會是你的幸福也不一定。不管如何，哥哥總是希望你幸福你知道嗎？”歐陽云軒難得一臉認真的道。

“我知道的，謝謝哥哥。”歐陽云清眼睛酸澀，忍不住上前抱住了這個雖然從來不說但卻處處為她著想的哥哥。從小不論是學習還是練武，歐陽云軒都是處處將機會讓給她這個妹妹，所以當年表明只收一個徒弟的亦輕月才能收她為徒。但歐陽云軒卻是自動放棄了這個機會卻毫無怨言。前世她就想要有個哥哥，奈何不得所愿。這一世有這樣的兄妹親情她自是十分珍惜的。

歐陽云軒也抬手圈住了這個自己從小就想要好好保護但卻沒有多少機會的妹妹。作為她的哥哥，他自是清楚其實她的心中是十分不愿的，可是事已至此，只能是沒有轉圜余地的接受了。感覺到自己的胸前傳來陣陣溫熱，歐陽云軒不禁緊了緊胳膊，輕輕拍著歐陽云清的背無聲安慰著她。想到那個當年年僅四歲就受封王位的三皇子，“我一定要讓他對我這個妹妹好！”歐陽云軒心中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