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不如憐取眼前人

合家歡宴一晃眼就過去了，雖說之前準備了許久。但其實真正到了舉辦的時候也就一晚上的事。自從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的晚上北齊使者中途離席而去，過了兩天西陳皇太子也在簽署完協議后率眾臣回國后，此次前來東楚的貴客們便都陸續的返回到了自己的國家，等到了九月份的時候便只剩下南魏皇帝東方逸一行人依然逗留楚京了！

這日趁著閑來無事再加之天氣正好，歐陽云清難得好心情的拉著莫遠塵在主院的涼亭中下起了圍棋。去云城的時候歐陽云清輸的比較厲害，所以一直以來都讓她對此事耿耿于懷。想著找時間一定得扳回一局，而合家歡宴那天晚上因為安王殿下的突然舉動讓歐陽云清好長一段時間和莫遠塵都不怎么說話，今天有這么一個好時機，難得愛妻誠心相邀，安王殿下自然是不甚高興了。

可是好多事情往往都是早就注定的，比如說盡管莫遠塵暗地里讓了歐陽云清好幾步但她還是輸了。這也讓她感到十分的挫敗。而剛進了主院的蕭衍一抬頭看到的就是他們王妃正滿臉沮喪的在那里苦思冥想，而自家主子卻是十分享受的坐在對面但笑不語。見此情形蕭衍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打擾到了主子的好事了！怪不得顧青和自己那個無良弟弟都不愿意來稟告呢！感情就是想讓王爺拿自己開刀吧！可是想到府門口暗衛剛剛來報的事情……想了想蕭衍也只有苦著臉硬著頭皮上前彎腰行禮道：“屬下見過王爺王妃，給王爺王妃請安！……”主要是這件事情實在是拖不得啊！蕭衍心中流淚滿面的想著。

“是蕭衍啊！這么急著來找本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見蕭衍進了院來，莫遠塵自是停住了就要落下的黑子，抬眼看向他淡淡開口問到。言語中卻是特意加重了“重要”兩字。

聞言蕭衍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跟了安王殿下這么長時間了，他怎么會不清楚王爺這么問話其實就是含蓄的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蕭衍只覺得有些欲哭無淚……“屬下斗膽！之所以急著來見王爺，是因為剛才王府門口暗衛來報，南帝帶著南魏皇后白氏以及靈曦長公主正朝安王府這邊而來，門口侍衛讓屬下前來詢問王爺的意思，看是否……”要王爺與王妃親自前去迎接？說到這里蕭衍卻是頓住了，他雖然想要得到個準信，可是也不能如此直白的問出來啊！雖說南帝身份尊貴，可是他們主子也是大楚未來的帝王，這件事情關系兩國的禮節問題，他自然是要來請示了。

“哦！……此事可以確定嗎？”聽到這話莫遠塵也是一怔隨即挑眉問到。

“不敢有瞞王爺王妃，千真萬確！”蕭衍肯定的點頭。

“既然這樣的話……”站起身來踱了兩步后莫遠塵吩咐道：“傳話下去，打開王府正門恭迎南帝駕臨。你先去前院看著，本王與王妃換身衣服隨后就出來。”雖然只是略一思索，但莫遠塵卻是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神情，朗聲開口道。

“是！屬下遵命！”蕭衍領命匆匆而去。

而這邊緩緩前行的馬車里東方逸卻是十分悠閑的坐在里面看著書，對于自己妹妹異常活躍的情緒絲毫不為所動。他雖然也想見歐陽云清，可是也不見得這樣喜形于色啊！抬頭看了一眼對面低頭不語的白芷，東方逸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自己會錯過吧！……

“本王攜王妃并安王府一眾人等恭迎南魏陛下，不知南帝駕臨，安王府有失遠迎還望南帝恕罪。……”東方逸一下馬車就看到了從王府門口相攜而出的兩個白色身影，卻是莫遠塵與歐陽云清到了。

“安王殿下多禮了！未曾知會就貿然上門，是朕失禮了。”見莫遠塵與歐陽云清行禮，東方逸快步向前走了兩步道：“只因為朕早就聽聞安王殿下文采卓絕，有心一見；而靈曦又難得與王妃一見如故。所以今日朕才特意前來拜訪。還請王爺王妃不要見怪！”不待莫遠塵開口，東方逸則是搶先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卻是絲毫沒有提起此前幾人就曾相識的事情。都說是隔墻有耳，自己今日出行肯定會有很多人知道，而現在楚京風波迭起，東方逸自然不想再給莫遠塵與歐陽云清兩人增加任何麻煩。

“南帝太客氣了。南帝大駕光臨，安王府蓬蓽生輝，又何來打擾一說。承蒙陛下青睞，本王也不甚欣喜，希望南帝此行能夠盡興而歸。陛下里面請！”東方逸這么一說莫遠塵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下也就順水推舟的說到。同時側身讓開正門請東方逸進府。雖然說許久不見有好多事情需要重新解釋認識，可是也不能就站在大門口說啊！還是王府里面沒有外人窺視可以暢所欲言的好。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客氣了。安王殿下請。”東方逸抬手示意莫遠塵隨自己一同進去。經過歐陽云清身邊時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即便有很多話但也是要一會才能說，這會他只不過是一個別國君主一時興起拜訪東楚的皇子府邸而已。

“皇后娘娘、靈曦長公主里面請！”歐陽云清自是知道東方逸的意思，當下也不甚在意而只是微側了身子向著白芷及東方影說到。

可是盡管眾人都是十分謹慎所以顯得有些一本正經，但東方影卻是絲毫不管這些，等到莫遠塵與東方逸一進去就快步上前挽住歐陽云清的胳膊嬌笑道：“唯清……哦不，云清姐姐，影兒好想你啊！……”說完還不忘調皮的眨眨眼。

“許久不見，影兒越發長得漂亮了。”見東方影一如從前的和自己親近，歐陽云清也是不由得莞爾一笑抬手刮了刮東方影的鼻子。

“謝謝唯……云清姐姐夸獎！”東方影歡喜的道。雖然這個“云清姐姐”還是叫的有些不習慣，但小丫頭尤其喜歡被人夸長得好看，尤其夸自己的這個人本來就是有傾城絕色，更何況還是前幾日所見的那個白衣公子的妹妹！到了現在東方影當然知道了那日自己所見的那個具有神仙公子風姿的人就是眼前含笑看著自己的美麗姐姐的嫡親哥哥、聞名天下的云軒公子了！

“靈曦小孩子心性，讓王妃見笑了，”見東方影毫不顧忌自己長公主的身份，只一味纏著歐陽云清撒嬌，白芷無奈只得抬眼看向歐陽云清歉然笑道。

“皇后娘娘見外了，難得影兒如此真性情，云清喜歡還來不及呢！”歐陽云清也回以一笑。只是心中卻是輕嘆了一口氣。同樣作為女子，她如何會聽不出白芷言語中的淡淡苦澀以及些微的不自然。想來究其原因也就是在前面的那個溫雅俊逸的男子身上了。“看來找個時間得找這個皇后娘娘好好談談……”看了前面并行而走的兩人一眼，歐陽云清暗暗想著。

當下賓主盡皆在前院花廳落座，等到下人奉上茶后恭敬退下，東方逸輕啜了一口茗茶才淡淡看了莫遠塵歐陽云清一眼道：“早就聽聞歐陽家的嫡長女自小養在深閨從不見人，卻不曾想原來朕早就已經認識了！想來安王殿下也是這樣認為的吧？”平淡話語中卻有些微悵然縈繞其中。

“南帝所言不虛，本王曾經一度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聞言莫遠塵微笑說到。卻是坦然承認了自己以前也不清楚歐陽云清的真實身份的事實！

眼看自己成為了兩個同樣能夠主宰天下的男人的談資，饒是歐陽云清定力再好也坐不住了，只得苦笑一聲站起身來，“以前江湖行走多有不便，所以云清只得隱瞞了身份。有失禮之處還請南帝及王爺見諒！”雖說是自己的不對，但要說半點委屈沒有那是假的，她雖然隱瞞了身份，可是真的是形式所迫啊！總不能讓她頂著東楚鎮國公府嫡長女的頭銜去經營天守閣吧！再說你安王殿下不是也沒有告訴別人你的身份嗎？就說東方逸吧，倒是沒有說個假名字出來，可是你就算沒有隱瞞絲毫別人知道了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啊！站起身來歐陽云清心中忿忿譴責著上首坐著的那兩個人！

眼看歐陽云清因為兩人的話而有些氣急敗壞的炸毛了，東方逸與莫遠塵對視一眼十分有默契的決定適可而止，畢竟歐陽云清之所以那么做也確實是實情不得不為！不過當然還是得由東方逸來做那個順毛的人了，因為要是安王殿下的話估計會更加的火上澆油！

輕咳了一聲這次東方逸卻是帶上了淡淡笑意道：“其實以前的事情大家都有不對之處，也就不必太過計較了！早就聽聞安王府中宅院深廣、奇花異木繁多，不知朕今日可否有幸得以一見？”見再說的話難免會僵持下去，東方逸便開口緩和。

“難得南帝有如此好興致，本王自當略盡地主之誼。南帝請！”莫遠塵起身拱手說完后便領著幾人往王府后院花園而去。知道這兩天歐陽云清心情不佳，他可不想在這個關頭得罪嬌妻，當下自是順勢帶過去了這一章！

楚京的九月份景致正好，而安王府更是因為當初楚皇親自下令建造而顯得處處山水如畫、精妙絕倫。一路行來即使東方逸三人身為南魏人從小生活在四季如春的舒適國度中也對這滿園景致贊不絕口。

“前面的‘攬月亭’是王府地勢最高的一處所在，在那里整個王府的全貌都可盡收眼底，不知皇后娘娘和公主可有興趣前去一觀？”行不多久莫遠塵便指著不遠處石階之上的一座精巧涼亭向白芷和東方影問到。自從進了王府后，東方逸有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莫遠塵知道他是有事情想要與歐陽云清說，既然遲早都要走這一步，他自然會給東方逸提供這個機會了。雖說有這么一個強大的“對手”讓他壓力很大，但同樣的他也相信東方逸的為人，也知道歐陽云清的心里會有自己的決斷的。有些事情再拖下去也實在不成樣子，今天趁此機會說開了也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本宮實在有幸！便與靈曦上去看看吧。”白芷只是微微一頓便明白了莫遠塵的言外之意，隨即溫言笑道：“靈曦不是一直都喜歡俯瞰這大好景色嗎？這便與本宮一起上去感受感受。”說完也不管東方影同不同意，攜了她的手便往前而去，身后隨行的侍女有些猶豫的悄悄回頭看了停步不前的東方逸一眼，想了想便也就隨著白芷一起走了。反正主子的事情她們也不明白，自己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宮女那就只能跟著皇后娘娘了，盡管說她們的皇上還在原地。

“可是皇嫂，影兒……”還想和云清姐姐說說話呢！東方影話還沒說完便被莫遠塵打斷了，“本王知道公主與王妃投緣，所以一會自然會有時間與王妃相處的。只是不一會兒無憂姑娘也會去‘攬月亭’，難道公主不想見見她嗎？”莫遠塵微笑著道。許無憂已經被歐陽云清接回楚京的事東方影是知道的，所以這會果不其然的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畢竟許無憂可算是東方影兄妹倆救下來的，她自然是會多關注一些了。

“無憂姐姐也會來嗎？那影兒可得快點過去。別讓她等急了！”果然莫遠塵此話一出，東方影馬上便將自己的云清姐姐暫時給拋到了腦后，也不等白芷便急急往前奔去。見狀白芷也只得無奈一笑隨即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一大撥人便都走的差不多了，東方逸與歐陽云清的身邊只剩下了疏影暗香凝風逐雨以及東方逸帶來的幾個侍女，只是眾人都遠遠的站開了，頗有些想要離得越遠越好的趨勢！看的歐陽云清滿頭黑線，難道這些人不知道讓自己避嫌嗎？幸虧安王府守衛森嚴，沒有人能夠從旁窺視，要不王府主人扔下王妃帶著別國皇后和公主離去了，獨獨留下一個他國君主與自己的王妃站在一起！這個場面要是傳出去了……呃……怎么看怎么覺得奇怪好么？

“自從清風苑一別至今，云清過得可還好嗎？”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東方逸開口打破了一片安靜。言語間卻是帶上了淡淡懷念。

聞言歐陽云清卻是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才看向遠方道：“云清的生活南帝不是都看見了嗎？天家富貴，但也有太多的不自由。只是這一切遠不是我能選擇的，所以也只有盡力去適應罷了！”歐陽云清這句話說的卻是內心之語，她知道東方逸只是想要關心自己而已，自然也不想說什么不相符合的事情騙他。

“所以說是因為你的身份，當初你才拒絕我的嗎？時至今日，云清能說說你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嗎？”此言一出東方逸也是怔愣半晌才低低開口。聲音低沉悅耳但卻有了些隱隱期待在內。雖然說自己已經都放下了，可是不管怎樣，他都想知道在歐陽云清的心里自己曾經究竟是扮演了一個什么角色？

“最想要的么……”低頭想了想歐陽云清才接著道：“云清最想要的，無非是一份平淡祥和的生活，‘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只是我這身份，卻注定了這一切要得到都會異常的艱難！但是不管怎樣，一直以來，在云清的心中，南帝一直都是云清引為至交的好友！……”緩緩的語調里卻是透露出了濃濃的無力。身在這個時代，哪個大家公子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莫遠塵身為一國皇子，還是未來的國君。可是自己一個受過新思想的異世之人，只怕對于這個是很難接受的吧……

“果然是……”嘆了一口氣東方逸接著道：“從一開始就已經錯過了！……”在心里回味了一遍歐陽云清的話，東方逸語帶苦澀的道。原來自己早就已經錯過了，可是卻一直莫名的堅持著，看來今時今日，是該完全放下了。

見歐陽云清神色郁郁，想了想東方逸卻是轉而安慰她道：“我記得云清曾經說過，若是有些事情不能改變，那就只有努力的讓自己更好的去適應它。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云清不是更應該鼓起勇氣嘗試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嗎？”東方逸意有所指的道。

東方逸的話卻讓歐陽云清瞬間便恍然大悟，猶如醍醐灌頂。是啊！如今一切還是未定之數，自己又何必如此早早的就自怨自艾呢！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也未可知自己會得償所愿。可是自己卻早早的將一切都下了結論，這不是太早了嗎？看來果真是當局者迷了！“南帝說的不錯，是云清迷怔了！既然如此，云清也有一句話相贈南帝：都說‘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皇后娘娘溫婉賢良，堪為諸國后宮典范。又與南帝舉案齊眉這么多年，南帝自當珍惜才是！”歐陽云清微笑著道。雖然她對東方逸沒有那種意思，可是卻真的是將他引為知己的，不論如何，她也希望東方逸能夠過得幸福。

“‘不如憐取眼前人’！……“東方逸低聲重復了一遍才緩緩道：”云清所言倒讓我頓悟了。是我以前太過偏執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是該坦然接受的。可是……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低沉悅耳的聲音中有發自內心的釋然，但卻是直直的看向了歐陽云清，目光灼灼。日光照耀下但見眼前的俊美男子月朗風清的側目含笑，溫雅不凡。有那么一瞬間卻是讓歐陽云清的大腦突然失了意識。想來那句“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形容的就是像東方逸這樣的絕代風姿吧！……

東方逸自然是聽出來了歐陽云清今日語氣中的淡淡疏離，可是就算此生無緣，他也不想失去歐陽云清這個難得的知心朋友，是以在最后才有如此一問。

所幸歐陽云清也只是微微一晃神便清醒了過來，暗中嘀咕了一句“果然是長了一張妖孽臉！”后才抬眼看向東方逸真誠的道：“只要南帝有意，云清又哪里會不從？云清有幸，能有南帝為友！”燦然一笑，儼然又是初見時那個瀟灑不羈的天守閣主。能讓東方逸解開心結并且兩人關系依舊如初，確實讓歐陽云清喜不自勝。

聽了歐陽云清的話后東方逸卻是挑眉沉吟道：“哦！……如此的話…那為何云清一直以來都是稱呼我為‘南帝‘？記得清風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叫的啊？”微笑著看向歐陽云清。完全放下來以后東方逸倒覺得心里輕松了很多，所以這會也有心情跟歐陽云清開起玩笑了。

“呃……這個……”歐陽云清輕咳了一聲，“既然南帝……哦不，東方兄都這么說了，那云清自當從命！影兒他們都過去很久了，不若南……東方兄與云清也一同去看看吧！畢竟楚京與南魏的景致還是有許多不同的……”歐陽云清有些訕訕的道。雖說以前確實是這么稱呼東方逸的，可是那會畢竟沒有挑明身份，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眼前之人正是一國之君自己還要稱兄道弟的，天知道確實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流利說出來的！她也很不容易啊！哎……對于自己不爭氣的結結巴巴，歐陽云清也很是無語！

看著歐陽云清因為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而嬌顏微紅，東方逸卻是難得的心情大好，深深凝視了歐陽云清片刻，隨即輕輕呼出一口氣朗聲笑道：“難得云清有此美意，那我們就一同去‘攬月亭‘一觀吧！早就聽聞楚京秋色如詩如畫，今日也可以一飽眼福了！……”說完袍袖輕拂間便已當先往莫遠塵等人所處的地方邁步而去。

看著已經轉身的挺拔身影，歐陽云清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旋及又輕輕笑了起來，想來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如此優秀的男子以心相待？好在現在這個結果不正是自己最想要的嗎？搖了搖頭，將那些不合宜的思緒甩出去，略整了整衣擺，歐陽云清也快走幾步隨著東方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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