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被迫站在窗臺邊,被摁著脖頸朝后院墻頭處看去，一道人影翻墻而來,隱藏在暗處的數十發子彈比她嘴里的“快跑”二字跑得快,她看見他從墻上翻下來,還沒站穩,就倒了下去。

???她就這樣殺了一個人。

???龍鋆看著黑魆魆的夜空，驀地輕笑一聲，撫撫她的發頂，俯下身，像哄寵物貓狗一般，“你做得很好——”他松開她的手腕，將她扔在墻根那兒，悄然步出房間。涼曠的空氣隔開了好多人，她與他生生站成彼岸。秋心呆看一個方向,忽然,紅了眼睛,紅了鼻子，身子直挫下去,跪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她就這樣殺了一個人。

???在秋心許多年后的回憶里，早已記不清自己第二天一早是怎樣坐到餐桌旁的，唯記得拉她回神的是趙蘭壽，“昨夜聽見你房里有哭聲,怎么了？”龍鋆喝著咖啡，一面替秋心道，“昨夜解決了一個,不巧被她看見,嚇得哭了。”

???趙蘭壽拍拍心口，“我聽見槍聲了,沒敢看,喲,嚇都嚇死了。你還好吧？”

???她沒說話。

???昨晚在墻角跪了一宿，哭了一宿，想了一宿才明白過來，他早知華斯年是特工，那次送她去,原是為了利用她去引誘華斯年好讓他有下手的機會，他失策了,未曾想兩人都動了情，最后他氣急敗壞掐緊了她的軟肋,說不幫他他就殺了她鄉下的大伯。大伯這人比秋心的爹娘重要，爹娘要把她賣到堂子里,大伯極力阻撓,說就是出身再好的女兒家,這一雙腳就是經過那地兒門口,整個人都是要教別人指指點點的。

???這世上除了大伯和華斯年，再沒人對她好，可她到底還是選擇了以命換命。她打電話過去騙他，說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特工身份，又讓他晚上兩點過來帶她遠走高飛，從此再不問世事紛繁……

???她滴水未進，飄飄乎乎回了房,眼見著那張她與他躺過的床，胃里忽然一陣翻騰，她倏地便如瘋子一般亂摔東西,聲響引上來一行人，她抄起西洋臺燈朝門口擲去——龍鋆雖躲得快,卻還是被蹭掉額上一塊皮,鮮血直流。他臉色陰鷙,踩著一地渣碎，快步走來沖她高高揚起手掌,毫無憐惜的一掌下去,她的臉頰旋即高高紅腫起來，嘴角沁出鮮血。秋心被打得清醒了些，腦子里又浮現出他倒下時的影子，她泣而無聲，聽到的最末一句話是讓她搬到河北去好好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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