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衣袖一甩，說道：“蕭姑娘，我們走。”蕭落點點頭，漠然地看了地上爛醉如泥的酒鬼一眼，轉身離開了。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以后，酒鬼迅速站起身來，把酒壇一砸，罵道：“這狗屁伙計還敢把爺扔出來！要不是那個死老頭子讓我不要惹禍，爺非把你這黑店拆了不成！”他揉揉屁股，自言自語道：“咦？剛剛明明看到一個大美人啊！”

后山的密林間，有經年常青的樹木舒展開茂密的枝葉。枝枝葉葉交錯如織，蔚然成云，在濕潤的土地上投下一片墨綠。偶有稀薄的陽光穿過細密的縫隙照進林間，與覆了綠苔的林間小徑，灑落幾點斑駁。

正午時分，本是一天里日頭最盛的時候，林間依然容不下些許光影。重重疊疊的綠意間，似有一藍衣人背靠一棵巨木的樹干而立。

樹蔭濃郁，看不清他的臉，但從身形便可看出他還很年輕，像一只敏捷的猿。他撫著心口，有些微微地喘息。“飛，你過去可不是這樣的。”一個陰陰惻惻的聲音從林深處飄來，像一陣陰風。

“管好你自己吧！”被稱作“飛”的年輕人看也不看來人。

一個干枯瘦小的老人走出來，干咳了幾聲，陰笑道：“你莫要忘了，昨夜要不是我用幻術替你變出分身，引開了別人，你還可以如此輕易地脫身嗎？”

飛毫不示弱地瞪了他一眼：“你這是要我多謝你么？”

“不敢，不敢，你可是夫人身邊的大紅人吶！可惜這次你的表現恐怕會讓夫人失望了。我提醒你，你可別忘了我二人此次的任務。你最好管好那支破簫！”

他的話音剛落，根本還沒看清楚飛怎樣出手，他的咽喉便已被飛捏在手中，咯咯作響：“我自有分寸。云，你好像忘了三年前有人私自挑釁璇璣閣主行跡敗露的事。夫人雖未深究，但你別以為沒人知道。”

那個被稱作“云”的老人被飛制住，不懼反笑道：“飛，你說夫人要是知道了你最近常犯的錯，會不會遷怒他人，比如那個姓杜的小姑娘？”他的聲音此刻尖利如匕首，直直插在飛的心上。

飛松開了手，冷冷地看著他：“夫人交待的事我自會做到。你若再敢多言半句，下一刻你便是死人了。”

云面色陰險地冷笑道：“你沒忘便好，夫人交代的任務你莫要失手才好。”

“我的事不用你管。”飛冷漠地扔下一句話，足尖輕點，如箭矢般飛掠出去。難道這次注定是在劫難逃了么？

蕭落一個人朝密林深處走去了，她總覺得這片陰郁的林子里藏著可怕的秘密。明日便是杜若的婚期了，屆時賓客云集，若有不軌之徒混跡其中，行動后也可利用一時的混亂輕易脫身，追查起來必是極為被動。

疏漏的光線是從樹葉的縫隙間斜斜照進來的，塵埃般浮在清冷的空氣中。林間沒有風的痕跡，有些陰冷。幽綠的苔蘚像陰陰惻惻的嘆息，爬上沉默的樹干，與昨天一同凝固在指間。

“你來的可真快啊！”一個陰沉冰冷的聲音在蕭落身后響起，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滲入脊背。

是一個矮小干瘦的老人，眼中射出兩道凌厲的精光，干癟如桃核的臉上掛著一個陰險的笑容。蕭落飛快地抽出玉簫橫在身前厲聲問道：“你便是除了那個藍衣人之外的另一個不速之客么？你和他是同伙吧？”

“好孩子，其實你不用問我的，你不是都知道答案了嗎？”他的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眼神卻冷得像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