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凌清黎與樊詩畫兩人，這會兒樊詩畫卻忽然開口說了句讓凌清黎著實難以接受的話來：“你倒不如殺了我痛快些！”

凌清黎聽了，竟以為她是中了邪，好端端的說得這么不吉利的話：“畫兒說得是什么話？怎么這般胡說？”

“皇上，詩畫沒有胡說，詩畫是心痛！”樊詩畫終于看向了凌清黎的眼睛，只見她眉清目明的，決然不似在說胡話，一顆心也登時的緊張起來。

“你又心痛什么？有什么委屈你盡管跟我說了，我自然為你做主！”

“皇上能做主嗎？這主終究不是皇上能做得了的！”

“莫管是否做得了，你說給我聽！”

凌清黎終于是失了耐性，生硬的問了一句。

樊詩畫聽了也覺得他本就該是這樣的才對。

“詩畫只想知道在皇上心里嬪妾是個什么位置！”

樊詩畫終于是問出口了。

“還能是什么？你是我的女人！”

凌清黎不是不知羞臊，只是他覺得這樣說與樊詩畫聽，雖然太過直接，但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那皇上還有多少女人呢？”

樊詩畫覺得凌清黎的回答是在向她說明自己對他來說，并無什么特別之處，如此一來心更涼了，自然也就更加口無遮攔開來。

“畫兒這是說什么呢？你是最不同的！”凌清黎耐著性子解釋道。

“說到底還是這樣！”

樊詩畫眸子又暗淡了下去，復又抬頭道

“皇上可曾賞過月？”

凌清黎不解其中含義，答道賞月是風雅之事，他素來喜歡。

“那么皇上，容詩畫問一句，皇上可喜歡月亮？”

“自然是喜歡的了，潔白無暇，一瀉萬里。”

樊詩畫聽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道

“既然皇上賞月，想必也瞧見了漫天的繁星了吧！”

“那是自然！”

凌清黎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樊詩畫本是瞧著不正常的，忽而又覺得是正常的奇怪，讓他忍不住擔心，又不知擔心之意從何而起。

“皇上就像是碧藍的天空，嬪妃如繁星！”

“畫兒這是什么意思？”

“皇上難道不知道嗎？詩畫到底只是個不明亮的小星星，終于會被群星埋沒的，被皇上遺忘的啊！”

凌清黎越聽越糊涂忙問道

“你又說甚胡話，在這樣是要惹了我生氣的！”

“皇上怎就不許詩畫說？詩畫要說！詩畫不愿做一顆無名的星星，詩畫愿做月亮，常伴在皇上的左右，盡管會有陰晴，會歷圓缺。詩畫卻始終陪伴在皇上身邊的，最明亮的，也是最幸福的！”

樊詩畫說著再次瞧上凌清黎的臉，卻見他面無表情，眼神已經迷離飄忽了。

“畫兒本身便如我心中明月，無法代替！”

凌清黎終于是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卻叫樊詩畫不知作何反映了。

“畫兒可還信我？”凌清黎終于又問了一遍。

信嗎？樊詩畫心亂如麻，終于是不敢說信了。

“這兩日發生了太多事情！嬪妾心里亂得很！”

“心亂就且安靜一段時間吧！”

凌清黎瞧出樊詩畫的猶豫，眼里閃過受傷，最終留下這樣一句便要離開。

“皇上，貴人，穆太醫來了！”若秋進來通報，留住了凌清黎離去的腳步。

“進來吧！”凌清黎摟著樊詩畫起身，抱向床榻而去。

“皇上萬福！”穆素白上前行禮。

“穆愛卿來為朕的畫貴人瞧瞧！”凌清黎語氣里充滿霸道。

穆素白上前問道：“貴人覺得傷口感覺如何？”

“倒是好多了！穆太醫就別勞煩了，退下吧！”樊詩畫覺得實在沒有必要看什么太醫，何況她還是對穆素白盡力疏離的。

“朕倒覺得該好好給你瞧瞧了！”凌清黎極不滿樊詩畫的做法，出言阻攔道。

“穆太醫大可開些安神的方子，本宮實在累了，想歇息，皇上難道還執意阻攔不成？”

瞧出樊詩畫眼底的不奈之色，凌清黎也揮手道：“穆太醫晚些再來吧！又看向滿面狼藉的房間吩咐道：“叫幾個奴才過來收拾下！”

“皇上不必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樊詩畫到底是不懂宮中規矩的，因從小就與凌清黎相識，再見也沒有懼色，說起話來倒是幾次三番的觸犯了規矩。

“你說的是什么話？是在與朕說話？”

凌清黎礙著穆素白沒有離去，不愿丟了天子威嚴，遂怒氣勃發，全然不再給樊詩畫留情面。

樊詩畫見凌清黎這個樣子，也是全然嚇了一跳，她沒想過凌清黎會突然發飆，更覺得自己面上掛不住，一時氣憤，胸中生氣一股無名之火，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跪在他面前道：“皇上若是對樊詩畫心存不滿，大可將樊詩畫關進冷宮便可！”

凌清黎聽了登時是火冒三丈，揮袖道：“樊詩畫知道的還真不少，既然你這廝這么想進冷宮，朕必將成全你！”

跪在一旁的若秋聽言是嚇得渾身發抖，這會兒正趕上云兒過來換班伺候，瞧見這場景，登時不敢說話，安安靜靜的跪了下去。心里卻緊張的要命。

穆素白總是低著頭，帽子遮住他俊俏的臉，同樣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都給朕退下去！”

凌清黎本身就是個火爆的脾氣，他雖為帝王，卻始終未曾掩藏自己的情緒。

眾人聽言只得退下，心里雖然忐忑，卻終究無可奈何。

云兒等人方出了門，若秋便道：“瞧著情形，皇上是真的動了怒了，不如去叫了韻妃來吧！”

“不妥！”說這話的竟然是太醫穆素白。眾人皆是驚奇，一起向他看去。

“依我看還是靜觀其變吧！”穆素白為人低調，不愿多說。

“誒呀，穆太醫您就別添亂了！”云兒終究是個急性子，忍不住說道。

“大膽丫鬟，不得對太醫無禮！拉下去掌嘴二十！”催嬤嬤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卻直接打人，不留一點情分。

云兒心知催嬤嬤已經手下留情了，也不敢喊冤，就任由著被兩個太監拉下去打了。

“這宮闈的事情，終究是皇上與各位娘娘的事情，穆太醫也該回了！”催嬤嬤道。

穆素白聽言便知是說給自己聽得，只得搖頭苦笑一下，提了醫箱離去。

再看樊詩畫這邊，凌清黎遣退了眾人，自己卻氣悶的不肯說話，樊詩畫跪在地上雙腿疼的很，昨兒太后罰她的傷還未好，礙于不愿讓穆素白診治，就隱瞞了下來，這會兒正巧發作，這一跪倒是疼得鉆心刺骨。只是性格倔強的她，不愿在凌清黎面前承認自己的難過。

“皇上還是離開吧！”樊詩畫出言不遜。

“你以為朕愛在這兒待著？”凌清黎鐵青著臉反駁。

“皇上有那么多妃子，后宮佳麗三千，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兒的，嬪妾這里真是不值一提的地方！”

“朕的一番心意，你便就這么糟蹋嗎？”凌清黎顯然是沒想到樊詩畫將話說得那么絕情。

“皇上的心意？便是將有了身孕的宮女安排在詩畫身邊，再由詩畫發現她懷了龍種嗎？”樊詩畫說道這里更覺委屈，終于流下了眼淚。

“簡直是無理取鬧，朕何時將有孕的宮女安排在你身邊了？”凌清黎覺得莫名其妙。

“皇上不信大可去姐姐那里問個究竟！”樊詩畫終究是不愿落了下風的。

“朕便去瞧瞧，待會兒讓奴才們好好收拾收拾，你就在聽雨小筑待著吧，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去！”

說罷，凌清黎風也是的走了，樊詩畫跪在地上，眼淚無聲的流著。

還有什么比看著心愛之人離去的背影更讓人難過的？

凌清黎不知今日他是徹底傷了樊詩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