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客套，就感受到一道目光，直直的毫不掩飾地看著她。

蕭成碧渾身一抖，立馬收了話頭，哆哆嗦嗦地回過頭去看那高座上坐著的天下之主，吞了吞口水。

他的眼神帶著一些恍悟，像是看穿了一切，讓她有些怕，總覺得自己和沒穿衣服一樣。

李崇延抽了手撐著頭，居然勾起嘴角笑道：“把你們遇到的那次，給朕講講。”

賀年是一個捧場的人，聽到這句話，立馬放開蕭成碧，走到中和殿正中間，手舞足蹈地開始重現那晚的經過。

“就在太醫署門口，墻角帶著些青苔，那晚沒月亮，特別得黑，本將軍跑錯了好幾個院子，終于找到蕭醫員的東苑，本將軍就跳進去……”

看著莊嚴的大殿內一個人中龍鳳的少將軍唱戲一般盡職盡責地蹦跶，蕭成碧看傻了，愣愣地站在一邊，連李崇延什么時候下來的都不知道。

直到他站到她身側，壓低聲音輕輕說了一句：“人皮面具？”才將她游離天地外的神智拉了回來。

“你膽子真的很大，就是上次哭得有點兒慘?！崩畛缪永^續說，順帶著扶了一把她驚詫得要歪倒的身子，輕輕笑了笑。

完了完了，被發現了……

蕭成碧的身高只到皇上的肩頭，她抖著兩條軟綿綿的腿，緊緊扯住他的衣裳才沒摔倒，也不管什么君臣綱常了，站住要緊。

想想也是，賀年說得那么清楚，騙騙不知情的人還可以，可皇上明明白白知道她是女兒身。而且人家知道她手里有前太醫令的醫書，里面記載了人皮面具的制法，在他面前，自己一點兒秘密也藏不住。

“要不……”李崇延止了笑，垂下眼睛看她，認真地說道，“朕把你賞給他如何？”

什么？賞給那位不靠譜的少將軍？她可不要，要不下半輩子遲早會被那位氣死。

蕭成碧瞪大眼睛，立馬搖頭。

“小人不要……”怕正演得起勁兒的賀年發現，蕭成碧壓低聲音，做著抗爭，雖然聲音有點兒抖，不過還是表達了她的立場。

就是聲音實在太小，李崇延沒聽清，“嗯？”了一聲。

看了一眼演的賣力、蹦跶著正好轉過身去的賀年，她把握時機，松開抓著明黃宮服的手，轉身攀著皇上的肩膀，踮起腳奮力一躍，爬到他耳邊說：“我不要！”

肩頭被一壓，李崇延微微彎了腰，側過頭去，看她往上蹦。

剛剛表達完自己的立場，蕭成碧還未來得及挪回腦袋放下腳尖，嘴唇就堪堪蹭上了身側人的臉。

感受到臉上柔軟的觸感，李崇延愣了愣。

蕭成碧也沒好到哪兒去，整個人傻在那里，只眨了眨眼，鼻尖充斥的全是那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

有一種感受是當斷不斷，她現下可算是理解了，就好似整個中和殿的聲響都消失了，蹦跶得正開心的賀年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