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味道淡淡的，并不濃郁，縈繞在室內讓她很舒心，雖然知道他就坐在她身后的床榻邊上，但她不想說話，只安安穩穩地趴著，扯了床幔一角開始玩。

“搬走都沒與朕說一聲？”

她沒言語。

床幔上都是精巧的刺繡，她正摳著玩得開心，就聽到他在背后嘆了口氣：“生氣了？”

她依舊沒言語。

“在意阿寧有孕的事？”

蕭成碧聽著，心頭一陣憋悶。

阿寧是明妃的閨名，姓虞單字一個寧，柔柔軟軟朗朗上口，在他嘴里念出來讓她更覺得難受。

她很想知道這幾天他在做什么，但是生起氣來，就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又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好似真的很無奈，隨即俯下身子，繞過她背上的傷口，手撐在榻邊，湊到她耳邊。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朵的時候，嚇了她一跳，還未挪開身子，就聽得他低聲道：“那孩子不是朕的。”

孩子？

蕭成碧眨巴了幾下眼，捏著床幔的手一抖，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話里的意思，一時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也不顧背上還有傷，撐著榻就坐了起來，湊過去跟他臉對臉，大眼瞪小眼。

“啥玩意兒？”

她覺得她的聲音完全代表了她如今的驚恐，她撲騰了幾下手臂，想著該如何將她洶涌的內心完全表達出來，斟酌到最后吐出幾個字：“皇上，你頭發絲都綠了。”

連綠帽子都戴得這么坦然，不愧是天下之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見得他的眼神驟然就變了，連忙扯開話題：“到底咋回事啊？”

她為了那孩子別別扭扭好些時候，還去借酒消愁，怎么能想到那并不是他的孩子，那她近些時候別扭個什么勁……

李崇延眼瞧著她坐得筆直，背上的傷口沒準又流血了，他只道：“來。”隨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讓她斜斜靠在他肩頭，一只胳膊順勢扶住她，防止背上搭著的衣裳掉下去。

這個姿勢未免有些親近，但蕭成碧此時可沒空在意，只充滿好奇地盯著他，追問：“快說……”

被她連番詢問，他有些無奈，但還是開口耐心解釋：“她一直都是朕的人，但從不是朕的女人。”頓了頓，又說：“她曾是朕手上最好的棋子。”

蕭成碧眼巴巴地看著他，點了點頭表明自己在認真聽。

“那時你應當還年少，定不會留意宮中的事情，”李崇延垂眸看她，幫她整了整額角亂七八糟的頭發，“就比如，曾經朕與當時的太子爭搶一位舞女……”

她自然是不知道，那時候的她興許還在街頭巷尾收保護費，不過聽著他慢慢解釋，她倒是有了點頭緒。

當時先皇在位，立了三皇子為太子，三皇子是皇后所出，民心所向，又聰慧，是經世奇才，就等著先皇駕鶴西去之后即位了。